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眼底的酸楚,“下次,我定然不会再这么做了。”
“没有下次了。”苏白桐手上用力,将他抱的更紧。
隐约有水珠砸落在他的额头上面,他抬头望向她,可是眼前却只有一片模糊。
他的心里不由得生出懊恼,天知道他有多想在这时能看得清她。
于是他伸手去摸她的脸,指间湿漉漉的,让他的心也跟着缩起来。
“也许我不该如此自私的让你嫁给一个瞎子……可是我现在仍然想说,桐桐,我一定会娶你,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头顶传来苏白桐的轻笑。
儒软湿润的触感,吻在了他的额头上面。
凌宵天闭上眼睛,笑了。
日暮西山之前,鬼面终于从焚香阁将苏白桐需要的东西尽数取来。
苏白桐将李师爷与鬼面叫进来,向他们示范如何焚香。
“以后每晚他临睡之前都要焚上一块香料。”苏白桐将装有香料的铜盒拿出来,交到李师爷手上,“务必好好保管,莫要经他人之手。”
李师爷与鬼面自是知晓其中厉害,于是小心收好。
苏白桐取来一块玉片,将香料置于其上。
随着火起,一股桂花香气在暖阁里蔓延开来。
“为何要隔着玉片?”李师爷不解道。
“我是为取香,而非取烟,绯王殿下眼睛受不得烟火,所以我便取其法,如此取味会使香味幽远,经久不散。”
李师爷听了连连点头,心中牢牢记下。
“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法子?”鬼面问。
“我配制了一味香膏,需涂抹入眼,不过……”苏白桐似有迟疑。
“不过什么?”李师爷急问。
“此方还缺少一味最重要的配料。”苏白桐取出一只瓷瓶。
“苏小姐但说无妨,是少了什么样的配料,就算市面上我们买不到,十殿下也会帮着在宫里弄到。”李师爷催问道。
“我少的那一味……是金津玉液。”
此言一出,李师爷跟鬼面同时傻了眼。
看着苏白桐手里的瓷瓶,李师爷与鬼面全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金津玉液……
这种东西入药虽不是什么奇事,民间自古也有这种偏方,可此事难就难在使用此药的人是绯王殿下。
寻常人哪敢将这东西入药。
“依我看,不如让王爷自己……”李师爷支吾道。
苏白桐颔,“我本也有此意,可是尽日来他服食了不少汤药,口中唾液不仅不能使药膏起效,还会带来不良后果。”
李师爷听了连连乍舌。
“而且此药只能在每日清晨初醒时使用,错过时辰就要等一天,待第二日清晨方能再用。”
也就是说,每日都只能在清晨取其金津玉液,配以药膏。
这要求也太高了!李师爷为难的看向凌宵天。
其实这事说难也不难,只要寻个枕边之人,每日清晨便可顺利用药了。
可是这绯王府里,别说是枕边人了,凌宵天身边根本连个妾室都没有,以前宫里赏下的宫女全都是别有心思,他哪里敢让她们靠前。
李师爷苦着脸,“看来此药只能等绯王大婚之后方能使用了。”
鬼面轻咳了一声,李师爷这才反应过来,苏白桐就站在他们面前,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苏小姐,在下刚才无意冒犯。”李师爷忙不迭的赔礼。苏白桐脸上却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怯与惊慌,“除去此法,也可每日让绯王殿下口含黄蘖,等百日之后便可以其金津玉液入药,不过……”她顿了顿,“此药其味不佳,恐绯王
不喜。”
她知道,他最喜甜食,要是真让他每日早上含着这种东西,对他来说真真是件痛苦的事。
“那就只能等大婚以后再用药了。”知得现在没法用药,凌宵天却并不失望,反而脸上笑意盈盈的。
每日早上都会以她的金津玉液入药,也不知那是一幕什么样的景象,也许两人间会因此而更加亲近也说不定。
苏白桐在暖阁里焚了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外面暮色渐拢,香料的气味也渐渐淡了。
李师爷看着凌宵天坐起身喝了一碗灵芝羹,多日里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下了。
苏白桐细心清理了玉片上的香料,嘱咐道:“夜间焚香时,用量要比现在的多出三倍以上,白天若能有时间休息,就以此量添加。”
鬼面对这种东西不甚了解,只好全都交于李师爷打理。
就在这时,外面有侍卫道:“楚府来人接苏小姐回府。”
凌宵天面露诧异之色。
苏白桐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对那侍卫道,“烦劳你知会他们声,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你要去楚府?”凌宵天问。
苏白桐麻利的收拾好桌上的香炉器具,“楚老爷子认我为义女,晚上要在府里设宴,我怎好不去,拂了他的一番心意。”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四处唤着“汤圆……”
“这是怎么回事?”凌宵天蹙起眉头,苏白桐进京途中巧遇楚子墨之事他是知道的,可是才几天功夫,她怎么跟楚府人这么亲近了。
鬼面这时才得空上前来,将今日苏府生的事情说了,末了,他又补了句:“十殿下说,楚千乘是个稳妥之人,苏小姐去了必不会再受委屈。”
凌宵天知他十弟向来看人极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心里也没有觉得舒服些,反而像是被油煎了似的。
这些日子他都干了些什么,躲着她不见,让她日日担心,派人来打探消息。
苏府那边也趁机欺辱她,但是见了面,她却连一句抱怨都没有提起过。
凌宵天,你不要让我伤心,好不好……
他自以为自己的处境艰难,可是她又何尝不是。
他躲在这里为自己的命运黯然神伤之时,她却在四处奔走,不甘向命运屈服。
他伤心难过时,她来安慰自己,可是她受了委屈却从不肯让他知道。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