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南笑道:“苏小姐难道忘了么,我们是朋友,何需这般客套。”
苏白桐放下茶盏,抬眸微笑,“陈公子说的是……”一瞬间,自她唇角掠过的微笑如同繁盛的春花,齐齐绽放,只把陈之南晃的心神一颤。
就在这时,自官道上疾驰来一队人马,为一人身上烈烈红衣如火,穿过道上扬起的烟尘,径直朝向这露天的茶摊而来……
苏白桐凝眸回望,转眼间那队人马来到近前。
红衣少年,灼灼风华,纵是蒙尘沾染,依旧不失恣意风流。
跳下马,少年缓步走向苏白桐这边,动作优雅,却又似带着千斤之重。
四目相对,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渐渐淡去,在他眼中的,只有那淡如浅荷的一支芳华,如野雏菊般美好的女子。
“桐桐……”少年灿烂一笑,桃花美目霎时间光华潋滟。
苏白桐微扬着头,凌宵天离她只有一步远时停了下来。
桃花美目笑意缱绻,犹然一笑。
苏白桐手指下意识的捏紧了茶盏。
突然间,她想到一个问题:他是不是也知道那个传说……使用阴阳眼入秘方的事情。
她静静的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答案。
陈之南轻咳一声,苏白桐的思路被打断了,她连忙垂下眼睛,起身施礼:“见过梅公子。”
当着外人的面,她并未挑明他的身份,而且还帮他遮掩。
凌宵天笑意更盛,与陈之南见礼后道:“我正好路过此处,不如顺路与你们一道回京。”
仍是那么拙劣的借口,简直就是瞪着眼睛在说瞎话。
他刚才明明是打京都那边过来的,如何能说是顺路。
众人全都心知肚明,谁也不敢说破。
黑子付了茶钱后,苏白桐回了马车,一行人上路。
太阳才刚刚转西,凌宵天就提议在驿站歇下。
苏白桐也没什么异议,一行人便早早的在驿站住下了。
慧香服侍着苏白桐简单的洗漱一番,端着水盆刚出门便险些撞到一人身上。
慧香吓了一跳,抬头见是绯王凌宵天。
她结结巴巴嘴唇翕动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苏小姐在么?”凌宵天堂而皇之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慧香心中暗暗腹诽:你明明知道我家小姐在屋里,还故意这么问,也不知找个好点的借口!
凌宵天问慧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盯在屋里。
慧香缩了缩脖子,端着水盆让开了路,“我家小姐刚想歇下……”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凌宵天闪身进了屋,砰的地一声关了门。
慧香险些被门撞了鼻子,但却不敢抱怨,只得端了水盆出去了。
苏白桐坐在床边,头有些松散的垂着,几缕丝从她的鬓角垂下,显得既慵懒又带着些妩媚。
凌宵天背后抵着门板,看着苏白桐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亮闪闪的,好像浸着水光。
凌宵天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桐桐。”他几步冲过去,来不及细看便将她拥入怀中。
苏白桐的身子微微挣扎了一下。
凌宵天等抱住对方的身子后才猛地清醒过来,想要放开又觉得可惜,想要解释又觉得词穷,索性将心一横,双手更加用力的将她揽进怀里。
突然他的胳膊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开始因为他全情的投入在这个拥抱中,所以忽略了痛觉,可是渐渐的,那疼痛的感觉在逐渐加深。
凌宵天这才放开苏白桐,低头向自己胳膊上看去。
只见一只毛绒绒的小香狸身体悬空,咬在他的胳膊上面,身子吊在半空……
“汤圆!”苏白桐一把抓住小香狸,“快松口。”
小香狸这才松了嘴,身子扑在苏白桐怀里,一双眼睛却警惕的死盯着凌宵天,那模样好似在说,你要再敢过来,伦家还咬你!
凌宵天苦着脸,捂着胳膊上的伤处。
苏白桐先安抚住小香狸,又忙着取出装药的小箱子,让凌宵天挽了袖子。
“汤圆最近脱了乳牙。”苏白桐抱歉道,“它刚才以为你要对我不利,所以才……”
“我知道。”凌宵天苦笑道,“这样也好,有它在你身边我还能放心些。”
苏白桐先替他清理了伤口,又取了药粉撒在上面。药粉接触到皮肤时,传来微微刺痛的感觉,若是以往,这点疼凌宵天完全无视,可是看着眼前苏白桐帮他处理伤口时的专注神情,他的心里就像被一根羽毛撩拨着,又酥
又痒。
他的胳膊便随着她撒药粉的动作微微一缩。
苏白桐手上力道又轻了几分,“刚撒了药可能会疼一些,忍一忍就过去了。”
凌宵天蹙眉看着受伤的胳膊,一脸委屈,“疼。”
苏白桐不禁诧异起来:“真的那么疼?”
凌宵天点头。
苏白桐俯下身来,轻轻吹气在他的伤处。从她鬓角垂下来的几缕丝落在他的胳膊上面,带着丝丝凉意,又让他觉得有些微痒,心里几次生出想要再次抱她的念头,却怎奈小香狸正蹲坐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
他。
凌宵天心里从未如此纠结过,他狠不得现在马上就把那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丢出去。
苏白桐直起身子时,见凌宵天脊背挺的笔直,僵住了一般呆坐着。
“凌宵天?”她不解的唤了声。
凌宵天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苏白桐收好小药箱。
“想抱你……”
苏白桐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滞。
凌宵天瞬时涨红了脸,该死!他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我……我今天去了苏府,不过你父亲貌似并不想将你接回去,我派人暗中打听过了,你祖父的意思是直接将你送到家庵里,对外谎称途中染了重病,不能见驾……”
凌宵天转过头去,不敢去看苏白桐脸上的表情。虽然告诉她这些实情有些残忍,十年离家,也许她的心里还在期盼着自己的亲人能够接纳她,就像他曾经痴想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