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宵天虽然笑着,可是额头上已见了汗。
“我有话想和你说,你随我来一下……”凌宵天带她进了屋子。
随着屋门在苏白桐身后合上,凌宵天的身子晃了晃,好像突然脱了力,颓然的想要倒下。
苏白桐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无声的叹了口气,劝道:“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凌宵天没有拒绝,靠着她的身体来到床前,笑意盈盈的看她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
他向后靠在引枕上,舒服的长出一口气。
“伤口未愈时最好不好乱动。”苏白桐的声音听上去平平淡淡,好像不含任何感情,可是在他看来,这便是她的关心了。
凌宵天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坐到我这来。”
苏白桐有些犹豫,凌宵天却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床沿上。
“我之前曾经跟你说过一次,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不得主。”凌宵天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沉静如水的面容。
“我从没有想要骗过你,因为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聪明,所以我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的让你知道我的处境,以及以后我们将要面临的……危险。”
苏白桐坐在床边,仔细听着他的话,她注意到,他在最后用的那个词是“我们……”
他身为皇子,婚姻大事自然不能由自己做主。况且以她现在的这个身份,就算凌宵天求皇上赐婚,也只会引得皇帝大怒,最后也许还会迁怒于她,除掉她也说不定,所以他之前对自己说的只是要她留在自己身边,而
非是娶她过门。
因为他现在没有办法向她承诺任何的未来,他也无力兑现那虚无缥缈的求娶之愿。
“桐桐,陪在我的身边吧,我会尽我所能,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你,而你要做的只是陪着我,不要离开,不要再让我变成孤单的一个人。”
苏白桐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掩饰住自她眼底泛起的酸楚。
他想要的,原来就这么简单?不想再一个人孤单下去。
每天都在为了活下去而笑,迟早都会有厌倦的一日,与其憎恶自己,厌恶这可咒的人生,不如寻一个能够真心与自己相伴之人,一起活下去。
“我知道……桐桐就是我一直想找的那个人。”微笑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你愿意等我么?”
也许要将双手沾满鲜血,也许要昧了良心……可是不管怎样,他都要试一试,平生第一次,他也想要求点什么。
“我……只需陪在你身边?”苏白桐低声问道,似乎有些不确定。
“是。”凌宵天盯着她的眼睛,眼中掠过的一丝紧张的神色,“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便告诉我,我想你也需要渐渐适应两个人的存在。”
苏白桐沉默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其实她的心底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她不敢开口,因为她生怕自己颤抖的声音会暴露出她的弱点。
他的笑容如同阳光般一直洒入进她的心里。
桐桐……我来教你点灯……
桐桐,以后你再也不会怕火了。
对不起……桐桐,我不能送你回去了……
她第一次现,自己的心原来早已烙上了他的印记。
凌宵天见她迟迟不肯开口,忽地面色一暗,伸手捂住胸口,痛苦地垂下头去。
苏白桐一愣,“怎么了?可是又触了伤口?”她伸手去扶他的肩膀。
“……是有些疼。”凌宵天的唇色显出淡淡的青紫,他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却用余光在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
不过他的小动作终是没能逃过苏白桐的眼睛。
“要不要我去叫大夫来?”苏白桐问。
“不……不用了。”凌宵天露出痛苦的神色,“一会就好了……以前在宫里时我听宫嬷嬷说……心口疼的时候揉揉就不疼了……”
揉心口?
苏白桐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宫里的贵人们大多思忧成疾,所以多有心口疼的毛病,可是绯王爷,您这是外伤啊……
您也不怕把那伤口再崩开?
苏白桐耐着性子,凭由凌宵天折腾。
一会吵着这疼,一会又说那里疼,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在期待着糖果的孩子。
苏白桐终是忍不住露出微笑,从她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小包香粉,倒入桌上的小香炉内。
“那是什么?”凌宵天警觉道,他还记得上次在青云观被她的酥骨香药倒的尴尬。
“此香可以解你体内余毒,只是需要配合睡眠才会有效。”苏白桐故作正色道。
“那你闻了这种香……不会有事吧?”凌宵天凝视着她,担忧道。
“不会。”苏白桐帮他将外面的锦袍脱了,看着那件大红锦衣,她忽然脱口而出:“凌宵天,我讨厌红色。”
凌宵天错愕的看着她,似乎正在极力的理解这话中的含义。
“好。”他点了点头,“我会记得。”
“其实……也没什么。”苏白桐想要解释,她要慢慢习惯这些令她恐惧的东西,一直的躲避终不是办法。
“我会记得,桐桐讨厌红色。”凌宵天认真道。
突然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到别人的面前,让她有些不习惯。
可是凌宵天却显得很高兴,非要她陪在床边直到他睡熟才允她离开。
苏白桐这次仍是暂住在上次的那间偏院里。
她刚回去便见鬼面送了慧香过来。
“小姐,奴婢把您养的猫儿也带来了。”慧香的手里提着一个大竹篮。
掀开竹篮,小香狸睁开眼睛,看见苏白桐的时候立即唧唧叫起来,好像认出她来。
“小姐,您看……它这么小竟然认得出人呢。”慧香赞叹道。
看着慧香对小香狸的喜爱,苏白桐实在不忍告诉她,这只动物并不是猫。
它是野兽的孩子,成年后的大香狸可以一口咬死家犬,直立起的身形超过她们的身高……她实在不知应该怎么跟慧香解释这件事,也许还是等她自己慢慢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