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微凉,就这么轻轻触上他脸上的皮肤,陆非凡只觉得自己活了三十几年算是素来稳重淡然的,却就在那一刻,心里头忽然就这么漏掉了一拍,甚至一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疼吧?”安朝夕似乎也意识到了陆非凡表情忽然的停滞,赶紧收回了手去,这样问了一句,试图掩饰尴尬。
而陆非凡却已经一瞬间心情大好,唇角勾出微笑来,说得风淡云轻的,“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总不能只叫你一人疼的。”
陆非凡的话中带了些许笑意,安朝夕侧目看了他一眼,觉得男人还真是如同人家话里头所说的那样,贱得要命,之前自己对他还好好的时候,他让自己看到的是那样一幕,而现在自己终于是决定要放弃他的时候,他又这样牛皮糖一样地黏上来了。
“现在去哪儿?”看着现在的路线并不是回家的路,他们曾经的“家”,朝夕这样问了一句,陆非凡车子开得平稳,“去小凡那里,明天我会让保卫科派人过来。”
安朝夕眉头一皱,她不喜欢这样,她原本就是只自由的猴子,只是刚想反驳或者拒绝什么的时候,陆非凡的声音已经轻轻补充了一句,就那么一句,就让安朝夕一瞬间不想再试图拒绝或者辩驳什么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我担心你,我不想你出什么事情。”
安朝夕终于是没再说话,只静静坐在车上,由着他带着自己去他想让自己去的地方。
在车上的时候,陆非凡就已经打电话到陆倾凡那里去。
接到陆非凡电话的时候,陆倾凡正西装笔挺地坐在陆氏的办公室里,这原本是陆非凡的办公室,宽敞而大气,现在是他坐在那红木的大办公桌后头,面前堆着一叠厚厚的文件,都是嘉泱已经整理好了送进来的。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的样子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睿智和深沉,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着。
夜已经很深了,他打算在忙一会儿就收拾整理文件拿回家去,所以原本想着是季若愚打过来的,陆倾凡唇角勾出些许笑容,只是拿起手机才看到屏幕上头是陆非凡的号码。
“哥,怎么了?”陆倾凡接起了电话,伸手轻轻地摘下眼镜来,这才感觉到已经疲惫得不行,伸手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就听到了陆非凡在那头说话。
“我现在带着猴子去你家,你在公司么?现在回来,带着文件和资料,让嘉泱一起过来吧,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陆倾凡听到电话里头,陆非凡的声音有些凝重认真,于是也就应了,只是心里头有些担心,只轻声说了一句,“离儿应该睡了,你们到的时候,小声一点,我等会打电话让若愚给你们等门。”
电话一挂,陆倾凡马上收拾东西准备走人,陆氏大楼早就已经下班,恐怕一整栋楼除了楼梯间,也就只有他和嘉泱所在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了。
和嘉泱说了一下情况之后,两人自然是朝着爵世风华赶过去,一路上嘉泱只觉得有些头疼,自己的小丫头,指不准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呢,这么想着,只觉得有些心疼起来,在电梯里头就已经拿出手机了短信给陆曼,说自己要去陆倾凡家里一趟,让她早点休息。
陆非凡和安朝夕先抵达爵世风华。
季若愚已经接到了陆倾凡的联系,所以已经醒来,精神有些不太好,被吵醒睡觉总归是难受的,她穿着睡裙披着件小外套,在客厅里头等着,厨房里头正煮着开水,准备给他们泡茶,并且白天喝的汤也打算给他们热来喝一点。
想着大哥是和猴子一起过来,就觉得应该是自己透露的猴子行踪起了作用,有些成就感冒了上来,坐在沙上的时候,有些昏昏欲睡。
陆非凡到的时候直接打了季若愚的电话,门一开就看到这老夫少妻两个人……季若愚一下子就有些惊讶起来,眉头也皱了起来。
“天呐!你们俩人这是怎么了?”季若愚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两人脸上这巴掌印子,心里头只冒出来一个想法,让她瞬间就从惊讶,变得更加惊讶了,“你们……你们该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这场面的确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两人脸上都是巴掌印子,而且这大半夜的,而且季若愚的的确确是记得自己告诉了大哥猴子的位置。
一瞬间甚至有些自责,自己这管闲事真是管得……竟是管出家庭暴力事件来了么?
陆非凡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就和安朝夕走进了门来。
季若愚一瞬间自然是只觉得安朝夕是受害人,一把就揽过了她,再看向大哥时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语气多少就带了些许责怪,“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猴子在哪儿了!简直太过分了!”
陆非凡朝着季若愚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做声,还是猴子在一旁说道,“我的脸是夜宵摊上的流氓打的,他的脸是我妈打的,你的思维太强大了。”
季若愚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而且,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思维强大不强大,的确是他们夫妻两人目前不算太好的关系,和眼下的场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所有的女人都是很反感男人对女人动手的,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季若愚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去厨房给两人泡了茶,取了冰袋给他们,然后又给安朝夕盛了一碗汤出来。
“你也真是的,好好的喝什么酒,多伤胃啊,而且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是好?赶紧把汤喝了,暖一暖胃。”季若愚虽然依旧在厨艺上头一窍不通,但是这个态度,却已经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风范了。
安朝夕微微笑了笑,将冰袋放了下来,然后拿起勺子喝汤,只是一勺汤还没有送到嘴边,陆非凡的手已经拿着冰袋又伸了过来,贴在她的脸上,“你喝你的,别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