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云霄道人念完咒语,右手的两根手指抹过剑刃,剑刃立马染上了一层高亮的能量光晕,就像激光剑似的,在虚空中一闪,然后深深没入还在扭曲挣扎的树妖内!
轰!
巨大的爆炸掀起巨大尘埃,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扩散,视线混淆,云集在周围的村民惊呼不断。
良久之后!
烟尘逐渐飘落,视线缓慢恢复,就看到在树妖存在的位置,一个直径十几米深七八米的大坑在冒这冉冉轻烟。
云霄道人不见踪影,但并不妨碍村民高兴和欢呼!
“不愧是光照境的真人,这一手乾坤借法的神通,真是出神入化!”
同样在一旁掠阵的一个道人,一手捻着长长的胡须,一边摇头晃脑的叹息。
“崇明道观这些年越出息了,出了个云霄道长,年轻一辈的道人中间,肯定能排进前十!”
又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冠,手摇浮尘,这样羡慕的感叹。
“是啊,各位道友听说没有,说这崇明观的一位隐世长老出山了,一出手就补全了“洞玄十二章经”的第四卷!”
掠阵的道人很多,还有做俗家打扮的捉妖人混杂期间,也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马上引起惊呼声一片。
“洞玄十二章经第四卷?谣传吧!”
“如果是真的,这崇明观真的要一飞冲天了,说不定就惊动了那位天师!”
“呸,做什么白日梦,还补全洞玄十二章经第四卷,那崇明观几年前还是个山野小观,底蕴全无,全靠护观山神勤勉,才勉强维持最低限度的香火。观中上下,连俸禄都快没着落了,眼看除籍就在眼前……这种道观,能补全洞玄十二章经第四卷,你砸不让他飞天呢?”
“道友这就是在抬杠了,不是说了,有一位隐世的长老出山,才补全了道藏!”
“嘿嘿,隐世的长,那崇阳观的立下山门也不过百年,哪来的隐世长老?”
“说了传言,传言,道老友这么较真干甚?”
“哼,贫道就是和看不惯你们的做派,眼看人家就要起势了,就上赶着前来巴结……”
“那道友又为何现身于此!”
“贫道是为了找云霄切磋道法,可不像你们!”
眼看这边就打起来了,那边斗法的现场,云霄道人还是不见踪影。
还是围观的村民察觉到不对劲,欢呼声渐渐的弱了下去,迟疑和不安的私语声取而代之。
一众道人、捉妖人却没有察觉,还在脸红脖子粗的争吵。
“各位上师,各位上师!”
村里的一位长者畏畏缩缩的喊了好一会,才让一个脸上贴着狗皮膏药的道士不耐烦的转过身来,“什么事!?”
“上师啊,那边,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
顺着老者所指的方向,这道士漫不经心的看过去。
大坑,轻烟,一片狼藉的斗法现场。
请神的案台都掀了,什么符篆、铜镜、香炉洒了一地。
这些都不是关键的。
关键的是——云霄道人呢!?
“哎呦,不好,云霄道长,云霄道长那去了!?”
这一嗓子吼出去,险些打起来的道人、捉妖人才醒悟,先是一静,接着就咋呼开来。
捉妖,捉妖,捉到最后,正主怎么不见了。
一群人再顾不得争论,就一股脑的越过拉出的分界线,冲到大坑附近寻找。
“在这,在这!!”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道姑先现,指着大坑的底部脆声高叫。
众人连忙往下一看,都是一愣。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快救人!”
眼力不好的,还真不容易现。
云霄道人已经变成一块焦炭,黑漆漆的、半截都入土了,只留下半截身子,斜斜的举着断成半截的桃木剑。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救出坑地,又是符水、又是请神,好一通收拾,才将他救的醒转!
“多,多谢诸位,贫道托大了,不想这畜生的道行如此之深!”
“云霄道友哪里的话,道友的神通妙法,已经远超吾等,一点小纰漏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不错,不错,道友不必过谦,小道可是仰慕的紧啦!”
“道友可还有什么不妥,小道这里有一粒春归丹,上等的疗伤之物,还请道友笑纳,笑纳!”
——
乱七八糟,七嘴八舌。
云霄道人有气无力,焦炭似的身体表面正在‘脱壳’,粉嫩的肌肉组织长出来后,一面悬在头顶的小铜镜才飘落下来。
四周的村民看的津津有味,还有些大姑娘小媳妇偷看云霄道人裸露出的新鲜肌体,不时的出些羞涩和兴奋的窃笑声。
云端上,苏成和玄月并肩而立,从头到尾的目睹了这出请神捉妖的戏目。
怎么说呢!
只能说登坛做法,画符念咒,请神降头之类的,果然不出所料。
这才是最熟悉的道士嘛。
修真之类的,根本就是杜撰,是幻想,这才是“真实”,这才是道家应该有的样子。
只是,类似地球的道教,在诸天万界却成了神道。
他们供奉的是三清,还是天庭?
前者偏向个体,后者偏向体制。
或者根本就没什么三清,而是变了一种名目!?
既然不是唯一真神,那香火是如何分润的,上下组织和结构形式是如何运行的——苏成对这些都充满了兴趣。
当然,这捉妖现场也不是随机挑选的,而是——且看吧,玄月像是与这捉妖的正主有些牵扯。
下方的闹剧又持续了一会,等云霄道人穿戴一新,彻底从反啜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围观的新鲜劲已经过了,周围的村民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
山脚下,有一座村寨。
一条小河从村寨前蜿蜒而过。
半山腰的捉妖现场功行圆满,在云霞道人的带领之下,从哪个炸开的大坑内,取出了一颗烧成焦炭的木心。
虽然已经损毁,但从木心上挥出来的木之灵力还是浓郁无比,一众道人又是羡慕又是眼红,对着云霞道人又是好一阵的奉承。
喧闹到晚间,一行人在村寨中歇脚。
村寨很富足,甚至超过了通玄界了灵民,当晚就在小河边,杀鸡宰羊,全村的男女老少一起出动,款待为村庄除去大害的云霄等人。
苏成和玄月也在庆祝的现场,坐在一堆篝火旁边,四周的人对二人都视而不见。
他听着左右对答,收集此界的讯息,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了许多自己想要的答案。
关于那妖物。
却是和刚刚见过的那座妖物城市有很大的不同。
那座城市内的居民是平凡的、守序的,完全可以看做一类智慧种族,就像人类一样,他们全都是在母体中孕育而诞生的。
这些妖和精怪,生而具有灵智,传承的是父辈和母亲的基因和血脉。
除了独特的种族天赋侧重,并没有任何超越凡俗的力量。、
超越凡俗的力量,都是后天修行得来。
但刚刚被云霞道人摧毁的妖物却不同,它是从草木走兽、精石能量所属中,跃升而来。
有些像通玄界的异兽,但,也不是全然相同。
此类妖物,灵智缺乏,只是长时间的吸收天地精华,一步步累积,一步步强大,一步步变异,直到量变累积到质变。
前者之妖,是为“妖精!”
后者之妖,是为“妖怪!”
妖精先有灵智,再后天修行,就像修士一样,也可以成就高绝的位阶和强大的力量,就像玉兔。
妖怪是先依靠本能修行,后开启灵智和化形,秩序一颠倒,区别是颠覆性,造成了两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苏成直到现在才理解,为什么玉兔对通玄界的荒兽,没有一丁点种族和身份之类的认同。
人家是智慧生物,是生而具有灵智的“人”,如何与“猴子”并列,何况将“猴子”看做自己的同类?
再有就是这神道了。
通过这些道士的交谈,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讯息,让苏成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神道的大体框架与运行结构。
说穿了其实很简单。
先就是香火供奉的对象。
一层层,由低到高分别是:家祀(灶君、门神等有赦命的小神,此神位统一名称,呆在神位上的神明却不尽相同,此神位数量繁多,一般都用来安置神道体系中的新人。)——村祀(土地、山神、水君、河伯等,局限一域,同样是有赦命的正神)——城祀(城隍、府君等有赦命的区域中阶神明。)——州祀(某某天神,某某真君等在天庭中享有果位,同时有资格接受人间香火供奉的高阶赦命。)——国祀(国祀只能是玉帝,人间的帝王无不号称天帝之子。)
以上是凡人香火的去向与构成。
当然,凡人也可以跳过低端直接供奉高端。
比如,直接供奉玉帝。
只是,玉帝太高,众生太远,供奉祈祷的响应和延迟往往使凡人失去耐心,再说,玉帝也不见得接受区区一个凡人的祭祀,由国家,由天子直接缴纳的香火愿力,才是维持自身地位与力量的根本。
越高端响应和延迟就越成问题,除了那些“有关系”,有身份和地位加成的人。
与之对应,越低端响应和延迟就越少,祈祷就有大几率获得响应,愿望就越有可能得到解决和满足。
是以,香火是分流的,其中,是不是有另一套机制,将分散的香火截流到天庭,还不得而知。
这是香火体系。
都知道,天庭和苏成一样,都试图将修士也就是修真,包括在自己的体系之内。
天庭的做法,造就了像云霄道长此类的修道之人。
此类道人,也号称修行。
只是这修行,不是逆天而独自成道。
而是有些像苏成的牧师。
与香火愿力挂钩,与神道中的贡献、功勋甚至人脉关系有关。
一句话,借助的是外力,再用来反哺自身。
修行的第一步,也是讲究资质的。
这资质就在于灵觉,灵觉的作用在与沟通浩瀚而繁琐的神道,从神道中寻找一个对自己感兴趣的隐神(没有赦命的苦哈哈)或者有赦命的正神,领取他的使命,开辟一片香火道场,作为交换和报酬,修道之人再从这神明哪里获取诸如道法、力量、甚至位阶等等。
这云霄道人的崇明观就是一片香火道场。
这村寨就是香火的传播对象。
云霄道人为村寨服务,即是责任,也是业务。
瞧是不是很复杂?
复杂归复杂,却很成熟,成熟到运行如意,持续了不知道几万年,至今还展现出勃勃的生机。
苏成与之相比,就显得极其简陋。
但正因为这简陋,才造成信仰的明确,信仰的纯粹和纯净,才使的他在短时间崛起,并取得让一界之主都无可奈何的神通和威能。
很难说谁高谁低。
只能说,此神道不适合苏成,从一开始就南辕北辙!
篝火上,烤的金黄的羊腿滴答这油脂,油脂溅落在火焰上,引起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又大胆的少女手拉着手,围绕在篝火载歌载舞。
在这一刻,每个人都是高兴的,每个人都是满足的。
这些凡人的精神面貌和物质生活,真是超出通玄界的凡人良多。
精神有归属,物质有保障,再解决了安全问题,那还有什么让人烦恼的呢?
这里没有登仙的渴望与仙师的高高在上,自然就没有仙师们的残酷争斗和一损皆亡,没有朝不保夕,没有修士治下的动荡。
有的只有为自家服务的云霄道长。
也许在前线……
“道君感觉如何?”,玄月笑着问道。
苏成摇头不语。
可能对凡人来说,生活在神道的治下,要比修士治下要幸福和安逸很多。
但对修士来说,凡人的安逸和幸福,根本就微不足道,甚至都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自然,看到眼前的一幕,根本就不会想苏成哪有,心有所感。
凡间,哪里的凡间都是凡间。
苦难、动荡,幸福与安宁,只要人口基数不出现大的出入,就是无所谓的事,就没有什么区别与否。
忽然间,苏成就对着神道有些丝丝的好感。
只是,再有好感,也改变了不了,他与之根本的对立和矛盾。
“这云霄道人是界主的线人?”
“线人?被线牵动的人?呵呵,道君的比喻很贴切,只是,他还不够资格做我的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