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绯面无表情地蹲在王芊的身边,低垂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青光乍现的胸口。
一只雪白的拳头大小的九尾小狐狸,在上面妖娆地走着位。来来回回的,似乎在舒缓陈年的僵硬老骨头。溜达了一圈儿之后,小狐狸抻着两只前爪,伸懒腰一般地撅起了小屁股,保持这个姿势许久之后,终于松好骨头站着了。
灵敏的察觉到了花绯的死鱼眼殷勤的瞩目之后,小狐狸两只圆溜溜的红眼睛大睁着迎过去。仰着小脖子小可爱,视线里带着智慧的凝视看向她——
“……看什么看?”
出口是醉人沉溺的男声,一张毛绒绒的狐狸小脸上神情十分严肃。这般情态反衬着毛球一般的圆咕噜小身子,简直萌sh了。
看的心水不已的花绯痴/汉脸一僵,不客气地反击:“……看你那熊样。”
闻言,白景心冷冷地觊了她一眼。两只前小肉垫可爱地挠了挠脸,鼻子里出一声高傲地轻哼:“口是心非!”
花绯:“……”
小小地活动了一会儿,脑子里思维渐渐清晰之后,白景心立即就化出人身。他自己对自己的兽型是无爱的,玩偶一般的形态,总让他觉得尴尬。
颠倒众生的容貌,依旧一身勾芡金丝云纹的玄色长袍。血色的狭长眸子勾魂摄魄地半眯着,媚态横生。男人慢条斯理地将颀长的身子舒展开,懒骨头一样,无缝贴合地倚到了花绯的背上。
无耻地狐狸精,竟然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到了她身上!
花绯丧着脸没动,白景心得寸进尺,连脑袋都毫不出力地搁在她肩膀上了。鼻息间吐露的蛊惑香气,一股一股地打在花绯的耳垂和侧颈上,弄得她痒痒的。
不是没看见花绯这副丧气样,可他就是喜欢。白景心勾着嘴角,一只修长的长腿慵懒地支着。同方向的手臂,一副宽大的袖子垂拉下来,铺散地搭在支起的大腿上。
修士最致命的部位——脖子
,顺着他亲昵的姿势,完全暴露在花绯的眼皮子底下,亲密信任的姿态表露无遗。
花绯对他这样子早已习以为常了,但她现在嘛,一身的暧昧印子,心里总觉得有些虚。真是不敢让这家伙靠近,以防被他现了变着法儿整。
“哎我说,你怎么每次都跟没骨头似的?都懒到这种份上!”花绯虎着脸拒绝他贴着自己,手上还不肯吃亏的推搡着他的脑袋:“你丫的又不是蛇精又不是藤蔓精的,怎地就这么黏啊?”
可不管花绯怎么推搡,没骨头的白景心就是稳如泰山地黏着。
眼见着花绯一副死不推开誓不罢休的架势,白景心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心里不止一万次地暗恨着自己眼瞎,做妖万年了,竟然看上了个这么玩意儿,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一手却从容地探到花绯的背后,从后面伸到前面,死死箍住了她的纤腰,简直就是吃定了似的。
“真有你闹腾的!你这臭丫头又犯了哪根神经……”话还没说完,一直懒洋洋地飘着的男声突然戛然而止了。
他眉心皱的紧紧的,有些不确定地耸了耸鼻子闻起来。再三确认,现真的没闻错。白景心玩闹的笑着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他猛地盯向花绯,深不见底的狭长眸子里一瞬的时间,竟各种情绪齐齐涌了上来——震惊、愤怒、不可置信、嫉妒、委屈、惊慌等等等等,让向来运筹帷幄的狐狸,坚若磐石的心都震了震。
“……你最好告诉我,你身上的男人气味是怎么回事?!”白景心克制地咬紧了牙,说出来的话似乎隐藏着狂风暴雨前的压抑,一字一句分外的冷静。
他在克制。
花绯本就心虚,闻言觉得喉咙里有些干。她大睁着眼睛无辜地眨了眨,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事实上,若说她是个对除了傅里以外,所有旁人的情绪向来不敏感,那这里的旁人绝对不包括白景心。
白景心陪着她度过漫长的岁月,是花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一切都已经生,若是以往,花绯肯定直言不讳。可是现在,即使性子潇洒又坦然,但花绯下意识地对白景心撒谎了。
其实,花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要是摊牌,臭狐狸绝对会切了阿曼。但她的直觉就是在警告她。
“额……不小心沾上的……”花绯眼神闪了闪,尽量的不动声色地避重就轻:“你知道的,我喜欢美人……”
白景心是什么人?花绯撒谎自然逃不过狐狸的眼睛。
但是,他眼睛微微眯起,理智在分析权衡揭穿与不揭穿的利弊。
很显然,既然花花不敢对着他亮出事实,那这个男人自然不是个重要的。唔……至少相对于自己来说,目前那个小白脸,没什么可比性。
妖修与人类不一样,自来对于贞操这种东西是不放在心上的。
在白景心看来,花绯漫长的长生里,他总是有离开的时候。让花绯克制血液里的天性,根本是不切实际的事情。有些事只要不占了花绯的全盘心思,那就睁只眼闭只眼。
教训与揭穿对花绯这种性子来说,不是最聪明的做法。
虽然理智是这样的认为,但白景心还是控制不住翻腾的戾气和嫉恨。“他……算了!”
他盯着花绯的侧脸,费尽力气地咬紧了牙根,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白狐狸才勉强按下心里涌起的嫉妒和杀意。
他搓着后牙槽道:“我告诉你呀花花,凡是呢要有个度。男色这种东西,你尝个味道就放手,知道吗!”
尽管白景心已经在尽力用理智克制住喷簿而出的凶戾了,可他那松散的灵魂还是暴走了。
花绯一看瞳孔一缩,不得了!
眼看着他这好不容易剩下的几缕散魂都快要被怒气震散了,吓得赶紧抱住他。某女两只手臂死死箍紧他腰身,生怕这家伙气出了好歹。
因为某女的乖觉,白景心身上暴走的气焰,慢慢慢慢的,倒是消了不少。
又沉默了一会儿,他默念了几十遍不要生气,勉强做到了平静下来。
可就算克制,仍旧恶狠狠地再三警告花绯道:“若是让我现什么不妥,我绝对会杀了他……”
“安啦安啦……”花绯真是一点不想刺激他,连忙呵呵地笑着,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消他的气,一边僵硬地转移话题:“这些都不重要啦!嗯,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我找到你的功法魂魄了,唔,它带着你的心魔……”说到这个,花绯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半垂着眼帘的眼里闪过缕缕复杂的情绪:“附身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能完美避开我的探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白景心受了刺激,心里几经激荡,但仍然是一直固执地在侧着脸,专注地看着她。
目不转睛,自然不会漏过花绯突兀的停顿。
事实上,这真是一个重大的现。以往花绯对于他的情感是一律没有反应的,现在,终于出现情绪的波动了!
见此,白景心有些没出息地喜出望外!刚才的不愉快,似乎立即又被这个现压倒了脑后。
与花绯的心虚别扭不同,白景心此时此刻的情绪可谓是大起大落,心里既激动又怨恨。激动的是,他的姑娘终于开窍了。而他却不得不怨恨,时机对他太苛刻,自己竟不是她的开始!
不过没关系,岁月那么长,他和花绯,来日方长。
差不多算是被戳破心思的白景心,干脆坦然了。一双风流魅惑的眼睛脉脉含情,看着花绯的眼神情感流露的更加露骨:“这事,说来话长。”
花绯感受到变化,别扭地侧了侧脸,凶巴巴道:“那你长话短说!”
“啧,不要着急呐~”提到之前的一笔糊涂账,淡定如白景心也不得不长叹了一口气,简直狗血的跟电视剧似的:“还得从封神那件事说起。”
他长指虚空点了点地毯上躺着的王芊道:“当初,这个无辜人类,不是被你的雷劫劈死了嘛……我用她的身体划破虚空,带着你穿行到了这里之后神智支撑不住昏迷了。醒来之后现,这女人落到这里不久就被一个男人救了。”
白景心跟讲故事一样地说着:“我读了一下这女人的心思,知道她看上了那个救了她的男人。怎么说她都是被你连累的炮灰,满足她一个小小的愿望算是补偿了。”
一边说一边还亲昵地拿鼻尖蹭了蹭花绯的脸颊,漫不经心地继续:“所以咯,就从中小小地推了一把,封了那男人的记忆……”
花绯这个妖吧,情绪很容易就被带跑了,她听的一愣一愣的。
白景心一直说,她那双灵动的桃花眼就睁的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事儿精的狐狸,突然觉得,命运这玩意儿真让人无言以对。
花绯无语地瞪着白景心,心里的马拉戈壁上一群羊驼咩咩地呼啸而过。
搞半天……莫拉老公的失忆是臭狐狸搞的鬼?!
……日了狗了。o__o”…
“这正合了我意,”白景心见她听的起劲,突然将嘴凑在花绯的脖子上,难得幼稚地鼓起嘴巴呼呼地吹起来。似乎多吹一会儿,就能将她身上别人的味道给吹散了,“没了肉/体真是太不方便了,我打算借腹出生。”
他话说到这儿,花绯恍然大悟了:“怪不得那小子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这反应?
看花绯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改变,白景心隐隐还在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彻底安稳了。
他伏在花绯的肩上,控制不住地轻笑起来。
“那为什么你……搞成这样?”花绯其实对于他经常不明原因的笑习以为常,此时根本不觉得奇怪。
她看着白景心灵魂残缺不全的样子,自顾自地恨得不行,“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有人催促,白景心说话的语速就更缓慢了:“唔……这女人的身体有古怪,我本来顺着孩子的一起出生了,但妖丹却没跟随着我一起。”
他挑着嘴角笑,说的风轻云淡:“一现问题,我只能立即回了妖丹啊。唔……我的灵魂本来就不稳,大概是那个时候才开始四处散。”
“……至于那个小子,他的躯体本就是我的容器。”
原来是这样!
这样一切就明朗了。花绯听完了事情的始末,心里汹涌的内疚跟潮水一样冲刷着她的心肺。
呜呜……眼泪都快崩了……
而就在花绯眼泪鼻涕一把地哭着,白景心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鼻涕的时候。空旷的房间里,也就是王芊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清冷如幽月的男声。
“先别着急哭,我想请这位没心肝儿的负心女,可否解释一下,你现在在干什么?”
平地一声雷,惊得浑浑噩噩哭着的花绯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我屮艸芔茻!
花绯浑身僵硬,干涩地缩起了脖子。闻言机械地,缓缓地转过头来……
两米宽的门口,立着一个神色不善,偏偏又气质卓绝的清隽男人——
要死啦!阿曼他怎么来了!!!
与此同时,抱着花绯的白景心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手上拥着某女的力量慢慢加重了。
花绯感受到腰上的力量,瑟缩地转回头来看着在场的另一个……
白景心已经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了——我擦呀!战斗状态!!!
龟毛狐狸精vs傲娇玻璃心
人生如此多艰,她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