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情,无计可消除。
有一种爱,有心却无力。
季唯衍颀长的身形徐徐落座于红木桌椅前,让紧跟在他身后的喻色越来越是恍惚,才坐到他的对面,想起他姓季,便道:“季先生叫什么名字呢?”
“呵,喻小姐叫我季先生就好。”季唯衍挥手示意服务生走了过来,点了两杯咖啡。
“怎么,一个名字也要保密吗?那季先生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是不是很不公平?”喻色微微抿唇,直视着对面男人的脸,他已经不再掩饰他满脸的伤疤,真不知道他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把脸弄成这样的,越是看他,那神情气质越是象阿染,只是,他那一头的长有些古怪。
“呵,那我就说了,季哲。”
“哲学的哲吗?”
“嗯。”他轻应了一声,长长的已经随着端起的咖啡而垂落在胸前,衬着他又洋溢起一份说不出的飘逸之感,即便满脸伤疤,也难掩那份说不出的男性魅力,或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喻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为心底莫名涌起的感觉而慌张了起来,只好强行的压抑住,低低的道:“季先生好名字,那一天谢谢你收留了晓衍,不然那孩子被坏人拐了都不知道。”
“不谢,她很聪明呢。”还很可爱,那是一种季唯衍理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反正,他就是喜欢晓衍,很喜欢很喜欢呢。
“那倒是,那小东西调皮着呢,鬼点子也特别多,他们兄妹三个,就数她最捣蛋了。”喻色是个母亲,所以,只要一提起孩子,她就会眉飞色舞起来。
“胆子也挺大的。”季唯衍笑,一想起晓衍的小模样他的唇角便会勾起怜爱来,看着对面的喻色,他更想问她为什么要给晓衍起这样一个名字,那最后一个字让他很容易联想到自己,季唯衍,他的真名叫做季唯衍,可惜,他做季唯衍时的一切记忆他都记不得了,喻色这是在拿晓衍的名字来怀念他吗?
想到怀念这个词儿,他心里一激棂,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吧。
可他没死。
他神奇般的又活了过来。
他比猫还要顽强,他也有九条命。
“对呀,你怎么知道?”喻色眼睛亮了,晓衍是个啥样的,她太清楚了。
“呵呵,感觉得到。”想到他带小东西去玩蛇的时候,碗口粗的大蛇,她大眼睛一眯就用两只小手强行的扯着抱在了怀里,一点也不怕那蛇咬她,幸好,他早就卸了蛇的牙齿,不然,那小家伙被蛇咬了都不知道。
“季先生来我们这里做生意?”总与他说晓衍,喻色觉得怪怪的,又不是他的孩子,他这样关切做什么?一想之下,不由自主的就转移了话题,对于她这样在商场上混迹了五年的人来说,转个话题很自然也很正常。
“哦,是小生意,过几天就走了。”马戏团最多只能再呆上两个星期了,想到只有十五天能与喻色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他就有些郁闷,不见不知道,一见就不想离开。
可,他早晚要离开她的,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什么小生意?说不定我们之间也有合作的机会呢。”作为商人,喻色已经习惯了随时捕捉商机。
“喻小姐的公司有娱乐表演的项目吗?”季唯衍赞赏的轻笑,他很清楚喻色做什么生意,问这一句就是让喻色死心。
“呃,那倒是没有,季先生是做这个的?”
“对,文化娱乐公司。”
喻色顿时想起了那天见到的也叫喻染的男人,想起那个人与对面的季哲出现的时间好象很一致,不由得就道:“季先生认识一个叫喻染的人吗?”
季唯衍心头一颤,听到这个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他心狂跳,“认识。”两个他都认识,第一个是自己,第二个的名字还是自己起的,为的,只是要让喻色从此死心,好好的与简非凡过日子,好好的守着她的三个孩子,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要她幸福,她幸福了,他才能释然才能放下一切,也才能把心归于平静,不然,总是放不下她的感觉太煎熬了。
喻色的眼睛又是一亮,原本陪他一起喝咖啡的初衷只是因为他一句要跟她谈谈晓衍,然,她现在只想知道关于喻染的事情,越多越好,那名字,就是让她想入非非了,“季先生,能介绍我与他认识一下吗?”
季唯衍眉头轻蹙,虽然明白她要认识那个喻染完全是因为那人的名字,可他还是心里别扭着,“有事儿?”
“没……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认识他那个人而已。”喻色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一个孩子妈妈,居然要认识一个潮范十足的帅哥,的确有些不妥当。
“那为什么?”
“呵,说起来很可笑,他跟我从前一个朋友的名字一样,所以……”所以她就想认识认识那个喻染。
“喻小姐对你朋友的感情一定很深吧。”季唯衍灼灼的目光紧盯着喻色,此一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想她说她对他的感情一如既往,可是另一方面又想她放下所有,这样,她才能幸福吧。
然,季唯衍没想到他只是随意的一句,喻色的眼圈红了,唇张了又张,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眼看着喻色如此,季唯衍的心里波涛汹涌,不担心她是假的,他早就明白她的心,回想从前她与简非凡的‘第一次’后她跳楼的反应,还有他失踪后她早产的事情,他早就调查过了,若不是因为担心他,她不会早产,好在,三个孩子现在都很聪明都很健康,不然,他一定会很自责,都怪他才害了她,可是当时那样的情况,他完全是身不由已,昏迷不醒的他甚至不知道被人带走被人抛进了原始森林,那是九死一生的转折,若是可以,他宁愿什么都没有生过。
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那个亲手策划一切的人,他会让那人付出代价的,让那人生不如死,若不是那个人,他和喻色也不会走到今天,他也不会连见她都不敢,若不是这次巧遇,他一个男人都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
喻色抹了抹眼睛,那潮润的一片让她心酸,强挤出一抹微笑来,却是笑比哭还难看,“让季先生笑话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呵,说起来,他的神情气质与你的还很象呢,你们差的就是长相还有长,季先生的长留了多久了?”喻色不经意的问出,可她对面前这个男人的长就是很感兴趣。
季唯衍修长的指轻轻点在桌面上,咖啡香飘满鼻间,却抵不住喻色身上那淡淡的女人香,一如他从前记忆里的味道,没有丝毫改变,这问题,让他难以回答了,所以,他只能撒谎,他是善意的撒谎,“我从小就留的长,三十几年了。”
“哦。”一种浓浓的失落感落在心际,喻色看着面前的男人,“其实季先生不必戴超墨的,你不戴一定更好看。”
“好看?”季唯衍被喻色这个词汇给吓到了,初初看见他的人无不被他的面容所震惊到,甚至脸上每每现出的都是害怕的意味,难道喻色刚刚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不害怕?
“我想季先生的眼睛一定好看。”
季唯衍的手下意识的推了推鼻梁上的超墨,他不能摘,也不敢摘,他的脸上唯一没有变过的便是一双眼睛了,若是摘了超墨,他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后果,虽然他很想尝试一下喻色是不是能认出他来,然,他不敢,真的不敢。
若她认出了他,她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嫌弃他如此的丑陋继续做简非凡的妻子,二是放弃简非凡离婚再与他一起生活,对于前者他觉得不可能,喻色的心地善良,或者她会不计较他现在的样子而选择与他在一起呢,对于后者他会觉得对不起简非凡对不起喻色的三个孩子,毕竟在这所有的故事当中,孩子们是最最无辜的,他们没有过错的,似乎简非凡也没有过错,那到底是谁错了呢?
简凤楼为了儿子就有错吗?
他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他甚至连一个可以怨念的人都找不到,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我有眼疾,常年都戴着的,喻小姐习惯就好了。”反正,他是不会摘下去的,两种结果他都不想要,晓衍那么可爱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伤害呢,他太喜欢那小家伙了。
喻色耸了耸肩,有些失望,“医治不了吗?”
“对。”季唯衍又品了一口咖啡,他为自己点的是不加糖的咖啡,这咖啡太苦,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撒了一次谎,就要用一次又一次来圆,好累。
喻色有些心疼面前这个男人了,脸伤成这样,眼睛还有病,怪不得第一次在车里见到他时他不肯让她看见他的面容呢,这样的人一向都自卑,他是自卑的,再也不敢与他继续这个话题,正要说话,一道黑影徐徐落在了桌子上,“小色,你朋友?”
桌前,简非凡来了,此时,就笔挺的站在那里,看看喻色,看看她对面的季唯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