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灰云散漫,宣告着即将入夜的时间,晚风轻吹,吹起一抹暗愁,被楼乘绶强行接入绶王府,我内心不愿意,但也拒绝不了,问题是把我接过来之后,楼乘绶自已却出府了,真是可恨的可以,不过,我也不想面对他,独自让管家按排马车送我回家。
回到院子里,大厅点着烛火,榴儿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我,见我回来,脸上顿现喜悦,我也不放心留她一个小女孩在家里。
“姐姐,绶王爷没有为难你吧!”榴儿急急打量着我,关心出声。
我摇摇头,“没有。”我心里也是疑问一大堆,这个楼乘绶奇怪的很,他即没有问我消失之后的事情,也没有问我为什么离开,更没有提起宇儿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连问都不问?他是不想问或是,他都知道了呢?心下有些忐忑起来,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沐浴完,关好门窗独自进房门睡觉,这些天宇儿不在身边,真得很不习惯,我喜欢听他稚嫩的嗓音叫着我娘,也喜欢听他大声而认真的说话,可现在,屋子里空荡荡的一片,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躺在床上心思纷杂,了无睡意,一些事情在脑子里萦饶不去,我这次回来,楼乘绶的性子变了很多,对我,他不在像以前那样冷漠,他会关心我的手,他会在意我的话,更难得的是,他听了我嫁了人之后,竟然没有怒冲冠的折磨我,是不是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宇儿的事情也让我心下不安,都过了两天了,不知道他们到了那个青龙镇没有,如果到了,赤焰会派人回来给我报一声平安的,可现在他的人没有回来,是为什么呢?心不由的担心起来。
如果实在不行,明天,我会清理一切,去找他们。
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却做了一个让我惊骇的恶梦,恶梦中,冷澈一身是血的回来了,他倒在我怀里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任由我哭喊,他都没有醒来……后面,睁开眼那一瞬,那知道原来是做恶梦了,惊得我满身是冷汗,听见我的叫声,榴儿急推门而入,问我怎么了,我说是恶梦,她才安心了一点。
早餐食之无味,并不是榴儿的手艺不好,是我没有心情吃饭,打扮了一下,我匆匆出门,我现在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去红湘阁了,是以我凤水蝶的样子还是吴研希的?想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干脆就以真实的样子出门。
突然,经过凤府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张望,只见大门紧闭,门外凄凉一片,顿了顿,我才意识到,我现在有资格进入那扇门了,爹这么久没有遇见他,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身体怎么样了。一再打算,我决定去看看他。
抬着激动的脚步,我心情复杂的去敲门,不一会儿,老管家的声音响起,“谁啊!”
我愣了一下,还没有回声,便听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老管家的头探出来,在见到我时,那双灰白的眼神顿时大放光彩,但同时,也吓得他骇啊一声,赶紧擦了几次眼睛,还以为看错了,半响,才听他激动的声音试探的问道!“你是……大小姐?”
“是啊!刘伯,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抱于微笑道!
刘伯惊喜的望着我,语气哽咽道!“啊……你真得是大小姐……你……没事?”
我点点头,“刘伯,我爹在吗?”
“啊……老爷……对……对……老爷在府里……”说完,连门也忘记关,转身,迈着匆忙的步伐朝前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我有些怔忡,心情无限惆怅起来,当初都是我的错,没有和他们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我从门口走进来,朝院子的东房走去,那里是爹的住房,步子还没迈出两步,就看见一抹拘搂的身影从花园里窜出来,我吓了一跳,等我看清之后,才现竟然是院子里的哑嫂,见到我,她喜出望外,两眼湿润的注视着我,动了动唇,半响,她出声了,“大……大小姐……”
我即震惊又欣喜的望着她,握住她伸到一半的手,喜道!“哑嫂,你能说话了?”
她点点头,“嗯,大小姐……老奴……大小姐没事,就好了……”她有些欲言又止,垂下头,竟然泪流满面,我心跟着揪了起来,这哑嫂是凤水蝶的奶妈,对凤水蝶的感情自然不可忽视,只是当初她哑了之后,我与她的勾通就少了。
我抿着唇,轻轻劝说道!“对不起,嫂子,是蝶儿让您伤心了。”
却见她猛然抬起头,紧紧的反抓住我的手臂,语气急切道!“不……老奴是怕再一次失去小姐……老奴没脸见九泉之下的夫人啊……”说完,她抽开手,情难自禁的捂着嘴哭出声来。
我想劝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蓦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我右边响起,低哑的呼唤包含着多少的幸酸血泪与痛苦思念……“蝶儿……”
听着这熟悉的呼唤,我心一痛,转头,只见爹在老管家的扶持下缓步走来,那张面容似乎又苍老了许多,皱纹爬满了整个脸庞,两鬓已白,历尽沧嗓的眼角写着他的艰辛历史,,让爹看起来憔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眼里含着热泪,唇在轻轻颤抖着,望着我的目光热切欣喜。
被他们的情绪感染,我也禁不住泪水涌现,走到他身边,扶持着他削瘦的手臂,轻喊道!“爹……我回来了。”
爹热泪盈眶的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含笑道!“蝶儿……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没有过多的言语,我扶着爹进入了房间里,将我这两年来的事情说给他听,他听到我离开的真实原因,眼里蓦然多了一份愤慨,对于我在外面遇到的事情,我没有多说,爹也没有多问,当他听到我的儿子已经快两岁了,他眼里涌起欣慰之色,我正叙说着,爹突然插话道!“宇儿可是在绶王府?”
我怔了怔,摇摇头,“不是,他在我身边。”
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出声道!“蝶儿,你可要好好服侍绶王爷啊!你这次回来,他没有多责备你吧!”
我心再一次震住,为了不让爹担心,我不打算将我与楼乘绶现在的感情状况告诉他,可他竟然这么问了,我只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没有。”
“没有就好,绶王他看见你平安,一定很欢喜。”爹脸上闪过欣然一笑,脸上的皱纹似乎消失了一些。
我低垂着脑袋,在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告诉爹,我不想与楼乘绶过了呢?如果我现在不说,以后我的做法便会让爹的期盼在一次落空,我不想看到他难过,看来,还是将这件事情说清楚会更好一些,想了想,我摇了摇头,“爹,我与绶王爷已经没有感情了,我打算与他分开。”
话说出去了,我不敢去注视爹的表情,只感觉爹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蝶儿,这是怎么回事?”
我吸了口气,认真出声道!“爹,其实我与绶王爷没有感情存在,他对我也是,互相分开,对我们两都好。”
爹低低叹了一声气,语气轻缓道!“嫁给他本来就不是你自愿的,都怪爹太自作主张了。”
“不是,这是皇上做的主,不能怪爹,眼下只要我们分开过就行了。”我小心捡字,听爹的叹息声,知道他为这件事情感到自责,我庆幸遇到一个这么通人情的爹。
“你娘她……去了,你知道吗?”爹的语气顿时低哑而忧伤。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去看过她了。”
“你娘她要是能撑到现在,或许你们还能见上一面。”爹语气有些惋惜道!
“娘她是怎么去的?”我低声道!心里却在自责不已,听说娘是病死的,肯定是因为我的事情吧!
“那一天传来你的恶耗之后,你娘一病不起,经久累月,终于不支去世……”爹简单的出声,语气难掩悲痛。
将头垂得更低了,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我心痛道,“是我害了娘……”
“不要这么说孩子……这不怪你……是你娘命该如此……”爹低声安慰道!
爹越是安慰,我却越不能自已,如果我是凤水蝶,我就不会这么无情的自私逃避,所以,怪我吴研希,背上传来爹的轻拍,爹叹息出声,“蝶儿,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做错,你做得对,你的离去,成全了很多人的心愿,包括我毕生的遗愿,你何错之有?就算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
我知道爹说我帮了他,是因为我的离去,让楼乘绶对皇后有了仇恨,扭转了朝堂的局势,让一直拥护皓夜为帝的愿望得到实现,爹终其一生的努力,不也就是为了这个吗?只是,我这样做,的确算是自私的做法。
哭了一会儿,我终于控制好情绪,收住眼泪,耳边传来爹重重的叹气声,难怪爹老得这么快,他心里装着的事情一定很多吧!我抬起头,关心道!“爹,你的身体怎么样?”
“我很好,不用为我担心……”爹微笑道!
我急切的眨眨眼,“可你的脸色不对,朝延之事,您就别操心了……”自从一进来就现爹的面色苍白无血色,这是一种隐藏的病因。
爹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爹的身体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是闲人一名,不必在管朝政之事了。”
我微微一愣,爹的官职被免去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件事情对爹来说是好事,只是,爹是自动抽身还是被皇帝强行免去的?但见爹的神情,似乎很好。我抿抿唇,不忘出声关心道!“爹,就算这样,也该好好养好身子,知道吗?”
“这个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爹呵呵一笑。
我忽然想到今天的目的,是去红湘阁交待事情的,站起身,我有些抱歉道!“爹,我现在有事情要办,下次过来探望你。”
爹点点头,“好,看到你活得好好的,爹总算少了一块心病了,你去吧!”
我朝他垂了,起身朝门外走去,蓦然,身后传来爹轻轻的叹息声,“蝶儿,你与绶王爷之间的事情爹不想管,你自已拿主意,但爹要告诉你,绶王爷他对你是有情份在的,你千万要珍惜。”
我止住了脚步,心底有些震憾,爹这句话怎么说?没想明白,我回头冲爹安然一笑,“我会的。”
说完,我踏着步朝门外走去,突然,经过中院的时候,一个人影快速的冲向我,我还没看清是谁,整个人被她撞得倒退了几步,等我看清楚才现,这个人竟然是凤水蝶的二娘,只见她披头散,二话没说就朝我跪下了,给我使劲叩头,“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救救水月吧……”
我吓了一跳,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我才伸手去扶她,语气不解道,“二娘,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吧!”
“不……你先答应救我的水月,她快死了……你一定要救她啊!”
我怎么拉也拉不起她,有些无奈之际,见一个曾经是二娘身边的老丫环跑来,一边跑一边抱歉的叫道!“大小姐……她没吓着你吧!”说完,她语气凶恶的朝跪在地上的二娘喝道!“赶紧起来,别挡住大小姐的去路……”说完,用力将跪在地上的二娘扯起,拖着就往院子一方走去。
我赶紧追上前去,不解的问道!“二娘,她怎么了?”
“在二小姐被关进牢的那天,二夫人就得了疯症,见是谁都求着要救二小姐……”女子叹声道!
“但了疯病?”我不些惊讶的张大嘴,但心里想想,二娘会得这个病也不奇怪,在以前她将未来全部押在凤水月的身上,在凤水月是太子妃的时候,她可能享受着荣华富贵的滋味,可现在,凤水月入牢,她后半辈子的生活支撑完全崩踏了,难怪她会一气之下疯。
看着二娘被那丫环拽着死命往后拖去,我心里真得是一片冰凉,二娘以前是风光无限,可下场竟然落得这样,也是她做孽太多的原故,得到老天的惩罚了,恶人总是有恶报,只是时机未到。
我摇了摇头,转过身之际,见哑嫂站在不远处望着我,我有些惊讶的朝她微笑,“嫂子,你在这里等我吗?”
哑嫂点点头,“大小姐,有件事情,哑嫂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我皱了皱眉,被她脸上的神色吸引住。
哑嫂拉着我的手臂朝旁边无人的石桌上走去,坐好,哑嫂望着我,语气有些悲哀道!“大小姐……哑嫂认为你不要去救二小姐……”
“为什么?”我有些讶然出声,其实我心里是没有打算要去救她的。
哑嫂凄然一笑,声音无限悲凉道!“你知道为什么在二年前,我突然失声吗?”
但听到哑嫂的语气,我认为这里有文章,根据我看小说的经验,一般有人突然失声,是因为生了某种意外事故,我摇摇头,“不知道。”
哑嫂微垂下眸,开始缓缓道来,“是因为在二年前的一天,我看到二小姐在大小姐你的药里下了一种极恶性的毒,被二夫人知道了,她命我从此不许说话,否则,将杀害我的全家,为了保全我的家人,我答应了,那时,我被二夫人派人关在城外的一间破屋里,无法告诉大家,二小姐下药一事,但我再次进入凤府之后,所幸现大小姐没事,否则,哑嫂就算死也无法谢罪了,现在,这个林水月总算恶报来了。”说到此处,哑嫂的眼神没有兴奋,有得只是感叹。
听完哑嫂这个故事,我震憾非常,原来如此,原来我能穿越过来是因为原本的凤水蝶被林朋月毒死了,想不到凤水蝶身上竟然隐藏着这种事情,哑嫂可知,站在她面前的人已经非是她的大小姐了,不过,也不能怪她,她当时也是被迫的,要怪就怪在牢里的凤水月及二娘,真是可恨的一对母女,想要我救凤水月,门都没有。
我坚定的点点头,“哑嫂,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因为老奴知道她们终有恶报的时候。”哑嫂说到此处,眼神里释放着多年的恨意。
我皱了皱眉,不解道!“这个林水月无原无故为什么要下毒害我呢?”
“大小姐忘记了吗?当时皇帝下旨将您嫁给绶王爷的时候,二小姐忌妒的都快疯了,所以,她才想将小姐害死,让她嫁过去。”
“原来是这样。”我明了的点头,天啊!为什么嫁给楼乘绶的不是林水月,而是我吴研希呢?
出了凤府的大门,我的心有些清明了,解开了我为什么穿越到这里的这件事情,也让我了解到爹活得很好的事实,走在路上,感觉有很多人对我指指点点,我没在意,一走进入红湘阁,二话没说,便朝我的房间走去,刚好碰见肥妈下楼来,见到我,她的肥下巴都掉了,望着他惊怔的神情,我有些好笑的出声道!“肥妈,进我的房间来一下。”
肥妈更震憾的盯着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绶王妃……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朝她亮了亮两只受伤的手掌,有些好笑道!“肥妈,你不认识我了吗?”
顿时,肥妈两眼亮,大声叫道!“你是姑娘……”
“嗯……上楼来……”说完,我率先进了房间,随后,肥妈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走进来,但眼神依然在打量着我,我坐下,习惯性的抬手,“肥妈,坐啊!”
“你是……绶王妃……姑娘就是绶王妃?”肥妈反应依然迟顿,她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我是凤水蝶吧!
我点点头,将我易容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总算肥妈听得懂了,听完之后,她依然习惯不来,望着我的眼神有种探测的意味,我叹了口气,出声道!“肥妈,我要离开一段日子,红湘阁就暂时交给你管理。”
“什么?姑娘要离开京城?要离开多久?”肥妈惊得张大了嘴。
我点点头,“嗯,离开几个月吧!万一我不回来了,红湘阁就是你的了。”我笑。
“这怎么可以?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呢?绶王爷知道吗?”
我赶紧朝她嘘声,示意她小声点,我警告道!“千万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知道吗?”
肥妈点点头,“嗯,我会记住的。”
再讨论了一些事情,我便要离开了,在离开之际,肥妈说让我以这个面貌见见阁里的姑娘,但被我拒绝了,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我是绶王妃这件事情并不是光彩的事情。
出了红湘阁的门,我心情极轻快的朝家里赶去,就要离开了,再一次离开这里,而且,想不到事情办得这么胜利,想着,我不仅开心的笑了,可就在笑容抬起之时,我的脸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面容,楼乘绶表情阴鸷的站在我面前不远处,穿透人心的眼神远远的扫射过来,将我脸上的笑容冻结住,我吓了一跳,脚步瞬间止住,真是冤家,在哪里都碰得到。
他踏步过来,一直走到我面前,无畏的迎视着他的眼神,我笑得轻快,“绶王爷,好巧啊!”
“你认为这是巧合吗?”他危险的眯起双眸,眼神压迫瞪着我。
“不然,是绶王爷专门在这里等我了?”我嘲笑出声。
他凝眸,勾唇冷笑,“看你心情似乎很好,你想去哪里?”
“回家,难道我的去处需要经过绶王爷你的批准不成?”我轻哼,语气不悦起来。
他将唇凑近我的耳畔,语气讽刺道!“我看你是准备卷铺盖走人了吧!”
我吓了一跳,抬头瞪他,“你……”我本想说,你怎么知道,但现这样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只能瞪他。
却见他恼怒低哼道!“今晚搬回绶王府,听到了吗?”
“我不要……”我低喊……
“你会的……”他极有把握的出声,转身,背手傲然离去……
这家伙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突然,我只感浑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