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稟将军,经过统计,营账被烧毁九十余尊,死亡人数为两百四十八名,重伤……”
南宫逸一脸麻木地听着下属向自己汇报着,心底却是不自觉地腾起一股悲凉。
战场上的人命,如同尘埃一样,渺小而微不足道,多么可悲!
双儿,你在天上看到凤临如此惨状,还能含笑九泉吗……
南宫逸长叹一声,抬头望着满天的繁星,恍惚间竟好似看到了蓝双双的笑脸。
双儿,你都看到了吗?
蓝双双打了一个寒战,猛然睁开眼睛,这才觉自己还躺在床上。
方才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自己的名字,究竟是谁呢?
这时,蓝双双猛然回过神来,却是苦笑了一下,不禁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缓缓起身,茫然地望向了四周,也不知眼下究竟是什么时辰。
她该做什么,她还能做什么?现在,蓝双双也是一片茫然。
因为自己的莽撞与自私,已经害死了一名对她忠心耿耿的女子,她还有什么颜面、还有什么动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这么想着,蓝双双突然很想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可刚提起手,却又颓然地放下了。
眼下朱月的级或是还挂在玄天门上,她是为了自己而死,自然不能让她死无全尸!
蓝双双突然狠下心来,决然地走到殿门前,用力地敲打起来。
此时正值深夜时刻,皇宫里一片寂静,这殿门又是全铜铸成,敲打起来也是“哐哐”作响,一时之间也是惊得人心惶惶。
因为慕容诚的“禁足令”,让围靠过来的宫女太监们无计可施,只能站在殿门外,可怜兮兮地苦劝蓝双双停下来。
蓝双双自然不以为意,仍旧执着地敲打着门,就连指甲缝里渗出鲜血也毫不在意。
眼下,她的脑子里全是自己与朱月相处时的片断,是她害了那个年轻的姑娘,她本该有自己美好的未来,待到二十五周岁后便可以领到大笔饷钱,离开皇宫,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下半辈子……而今,却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让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她又怎么能心安!
“姑娘,求您别敲了!把皇上引过来可就麻烦了!”
“姑娘,您的手已经流血了……”
一句又一句的苦劝却被蓝双双完全当成了“耳旁风”,纵然手掌已经麻,手心也是红肿了一片,可她却仍然咬牙坚持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终于,或是有人看不下去,偷偷稟报给慕容诚身边的心腹公公。那名公公恐也是怕蓝双双会出现什么意外,权衡了半天还是将此事汇报给了慕容诚。
慕容诚正熬夜批阅奏折,听到此消息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命令道:“你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公公连声应着,也是赶紧着跑了过去,没过一会儿,便慌慌张张地回来禀报:“启奏皇上!姑娘她一直拍打着殿门,已整整两个时辰了!”说着,公公又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眼下姑娘的十指都已出血,怕是……”
话音未落,却见慕容诚腾然而起:“快带朕过去!”
殿门外的下人越聚越多,大家却是面面相觑,不知在里面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高喝,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大家纷纷低头跪下,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慕容诚眼见这里聚集了如此多的宫女太监,不禁微微一愣,而后又听到那恼人的拍打声,眉头不觉一皱:“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很快,众人便消散开来,慕容诚一脸阴沉,缓步走到殿门前,透过镂空的门雕,望着蓝双双一脸木然的模样,不觉低声吼道:“双儿,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蓝双双却没有回答,依旧不言不语,继续拍打着殿门。
慕容诚正想怒,却骤然望见蓝双双不停击打殿门的手心已是鲜血涟涟,不禁感到十分心疼。
“开门!”他冷颜命令道。
公公很快将锁打开,慕容诚狠狠推开殿门,却是一把抓住蓝双双的手腕,见手掌上已没有一丝完好的肌肤,恨恨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觉得折磨朕很好玩儿吗?”
蓝双双却是凄然一笑,悠悠地说道:“双双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为朱月启福升天罢了!”
慕容诚微微一愣,眼神里却是异常寒冷,他冷冷说道:“你想羞辱朕?”
蓝双双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双双不敢!只是这宫里人情淡漠,怕是没人能为朱月烧纸点蜡,送她归西……”
说着,蓝双双又转头望着慕容诚,一双清亮的眼眸却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她是为双双而死,双双被围殿中,不能为她做任何事,只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向她赎罪,以求得一个心安!”
“哼!那你现在可安心了?”慕容诚恨恨地说道。
蓝双双嘴角一勾,徐徐展开的微笑也是格外凄凉。
“朱月的级尚且在寒风中萧瑟,她心中的冤屈又岂是双双能化解得了?双双只怕她死不瞑目,魂魄向前索命……不过,一命偿一命,也终究还算个公道!”
听到她这番话,慕容诚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是咬牙说道:“蓝双双,你又想威胁朕!”
“双双不敢!只是平生自由惯了,向来都是按照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得罪了皇上,实在是罪该万死!”
蓝双双轻声回答着,却是将最后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不就一个区区宫女,值得你做到如此份儿上吗?”
蓝双双微微皱眉,却是不紧不慢地回答:“当初皇上不也是路旁一个受了重伤的陌生人吗?若是双双怀着像您一样的心思,怕是这世上再无‘慕容诚’这个人……”
蓝双双的这句反驳让慕容诚哑口无言,顿了半晌才狠狠地说道:“那好!朕就如了你的愿!厚葬朱月,你可满意?”
蓝双双却是极为苦涩地笑了笑,并没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