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对于宗泽的处置,还是认可的,说道:“从目前来看,江南西路的官场是一片混乱,厄需整顿。你所提请的,我都已批准,吏部这边会抓紧文。你可提前采取行动……”
“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黄履接话,道:“在开封府试点之时,不少人事先将府库搬空,将衙门掏空,留下大量的亏空,还有一些人事,故意打乱,令后来者无法收拾……”
抗拒、阻碍‘新政’的手段,真的是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
宗泽应声,道:“是。所以下官考虑着,先将他们扣在这里,考察清楚了,没问题了再放回去,同时加紧对各府县的整顿,监控……”
刑恕这时看了眼林希,道:“南大理寺如果建在南昌县,那么,就要抓紧。一边建衙门,一边临时衙门要立起来,先处理小案子,不断熟悉……”
宗泽道:“刑少卿放心,关于各个衙门,待工部陈侍郎到了,下官会与他商议,会统一作出规划与安排。”
提到陈浖,李夔探头看向众人,道:“他是带着苏相公一起来的,还要多久?”
周文台默默估算了一会儿,道:“可能还要两三天。”
“等不及了,巡抚衙门先行开工。”
林希拍板,道:“我会在三天内启程回京,其他人,半个月内也得回京,诸多事情,要在我们走之前定下大框架。”
来的人,几乎都是朝廷高官。
并且,要么是一把手,要么是主事者,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直在江南西路耗着。
宗泽倒是希望这些人多带些日子,情知也不可能,便道:“好,下官让南昌知县立刻就办。”
“那个知县还没找到?”黄履突然问道。他之前与林希去过南昌县,结果是那个知县‘畏罪潜逃’了。
也真是奇葩。
宗泽现在忙的脚不沾地,只是了一道海捕公文,根本没有心思认认真真去找出来。
宗泽摇头,道:“下官暂时没空理会他。”
黄履一笑,道:“我来办。”
刑恕是大理寺少卿,与御史台合作最多,顿时明白黄履的意思。
南御史台筹建在即,这位御史中丞,是要试试江南西路以及整个江南的水了。
林希看向宗泽,肃然道:“最为要紧的,还是‘新政’,对于‘新政’,你要胆大心细,可以出问题,大一点也没事,可不能失控!贺轶的事,不能生第二次。对于楚家的事,我已经去信朝廷,希望朝廷尽可能的压一压,你这边,要明白朝廷的压力,不比你小。”
楚家欧死内监带队的南皇城司官差,这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可也给了反对变法势力的一个大口实,而今舆论已然风起云涌,开封城现在肯定传遍,磅礴如山的压力,定然盖压在朝廷之上!
宗泽深吸一口气,道:“下官明白。”
‘新法’从真宗以来,无不是扛着巨大压力,先帝朝压力大,现在的压力,更是大字不足以形容。
林希不想给宗泽太多压力,看向李夔,黄履等人,道:“你们这几天,加班加点,不要睡了,争取与我一同回京。”
“是。”
黄履,李夔等人肃色道。
……
林希这边交代任务,陈榥到了李彦被关押的柴房外。
李彦被关押了半个多时辰,此时既忐忑有羞恼。
林希完全不给他面子,大庭广众将他直接关押了。在此之前,江南西路的大小人物,纵然再放狠话,也没人真敢把他怎么样!
他猜到林希会怒,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直接!
这是羞恼。
同时,他也忐忑。
林希到底是当朝相公,身份非同一般。并且,他是大相公章惇的亲密盟友,又深得官家信任。
究其根底,李彦只是一个小小的黄门!
从始至终都是!
狐假虎威也是分人的,在林希这样的大人物面前,他既自卑也没能力反抗。
他在忐忑,忐忑林希会怎么收拾他。
像林希这种地位的人,收拾他,根本不用顾忌其他人所担心的,被扣上‘大不敬’、‘图谋不轨’的大帽子。
他还不知道,南皇城司那边因为他被扣押,居然聚集人手,想要冲入临时巡抚衙门救人!
陈榥在门外静静听了一会儿人,推门而入。
李彦吓了一跳,又故作镇定的坐在柴草上,闭目不动。
陈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道:“告诉你三个消息,第一,南皇城司聚集了两百人,像是要冲这里来。”
李彦吓的猛的睁眼看,跳了起来,惊恐的道:“你说什么?”
要是他手下的南皇城司冲击巡抚衙门,那可是百死莫赎的死罪!
陈榥脸上的不屑之色丝毫不掩饰,道:“第二,巡抚说了,容你最后一次,再敢肆意妄为,就将你押解回京。”
李彦心神冰冷,急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快放我出去,可不能让他们过来啊!”
南皇城司冲击临时巡抚衙门,可是天大的祸事!
陈榥越不屑,道:“第三个,是我附赠给你的,你那个干爹杨戬,也要被外放出京了。”
李彦一怔,道:“真的?”
这个消息,他不知道。可要是他干爹被放出京,那他在宫里唯一的靠山就没了。
他在这里,想要狐假虎威的资本都没有了!
李彦一时间浑身冰冷。
他在洪州府以及江南西路干的事,他最清楚,有人畏惧他,事情自然会压着,可他要一朝落难,所有事情都会浮出水面!
扯谎看着李彦越苍白的脸色,恐惧的神情,让开身,淡淡道:“去吧。”
李彦一个激灵,连连点头,快步跑出去。
不管陈榥说的真假,他先得出去,得了自由再说。
陈榥看着他的背影,一脸不屑冷笑。
一个小人,一朝得志,忘乎所以,不知死活!
陈榥这边搞定了李彦,转身又去偏庁。
只见这些来自江南西路各府县的主官们,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几个人有胃口动筷子。
除了来自开封府那几个与‘志同道合’的同僚们围聚一桌,有说有笑,其他人尽皆沉默。
前任抚州知府崔童坐在凳子上,儒雅的脸上,一片沉默。
他心里是万分后悔,一个劲念道: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他要是不来,派人探听消息,第一时间离开江南西路,寻找其他门路调出去,就不会这样,被扣在这里,连传话出去都做不到了。
‘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想办法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