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在床上躺下好一阵子,孟美人才从外面进来。
赵煦支着头,看着她走近。
刚刚沐浴过,头丝还有水泽,面色清秀,锁骨半露,平添了一丝丝妩媚。
“臣妾见过官家。”孟美人来到床边,轻轻行礼。
门外的黄门,宫女都已悄悄退下,只有童贯伫立在门外不远处当值。
赵煦打量着孟美人,直接翻过身,道:“肩膀太疼,来,给我按按。”
听到赵煦这句话,孟美人一怔,饶是她也有些愣住了。
不过,旋即她就抿了抿嘴,只当赵煦是情趣,应着就拖鞋上床,给赵煦按压着肩膀。
“嗯,贴近一点。”
“位置不对,向后,再向后。”
“使不上劲?你坐到我臀上。”
“好,对,舒服……”
……(此处省略三千二百八十一个字整)
第二天一早,赵煦神清气爽的出了寝宫,梳洗一番,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站在门口,冲着胡中唯道:“胡中唯,找人,蹴鞠!”
“诶,是!”胡中唯大喜的应着。他是前不久与赵煦蹴鞠,被提拔为押班的。
赵煦活动了下肩膀,等人齐了,就下场踢了起来。
或许在昨天肩膀疼的厉害,加上历史上的英年早逝,赵煦决定要好好锻炼身体了。
踢了几个回合,童贯带着人,端着一大堆奏本来到球场边缘。
赵煦抬手,示意中场休息,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走过去,道:“什么事情?”
童贯将盘子端过来,躬着身道:“官家,这些都是关于吕大防的奏本,有四十多道,有汴京城内的,也有外面来的。”
赵煦伸手,随便翻了几本,道:“有什么重要的吗?”
童贯低着头,道:“有张商英,左谏言潘杭壹,还有驸马王诜。”
前面两人赵煦直接跳过,听到‘王诜’,眉头却不禁跳了下,翻了翻,将王诜的奏本找出来。
赵煦认真的看着,王诜在奏本里,讲礼说法,大概意思就是请赵煦,朝廷慎重,凡是要‘礼刑得当,咸服人心,圣人有为,莫之不从’。
赵煦想着王诜与苏轼的特殊关系,按理说,为苏辙的死,王诜应该大肆攻击吕大防,为苏家求得一个公道才对,但细细琢磨着,王诜这道奏本的意思,居然是为吕大防开脱,请求赵煦‘宽宥’的!
赵煦审视了好一会儿,不由得笑了,道:“有意思。”
确实很有意思,苏轼与王诜的关系特殊,当年的‘乌台诗案’导致苏轼仕途坎坷,影响了他一生。而王诜不顾宗室的特殊身份,屡屡出格的为苏轼辩驳,最终苏轼虽然出狱,王诜却跟着被配出京,飘荡了多年,今年年初才得以回来。
但两人的关系,却更加的近了,有着文人那种‘惺惺相惜’,不言弃的深厚情谊。
现在,王诜却为吕大防说话,这就很有意思了。
赵煦思忖着,到底是文人的固有价值利益挡住了王诜与苏轼的友情,抛开个人感情,站到了‘大义’的位置上。
赵煦扔了回去,看着童贯道:“他们这都是一伙的,你说,朕还能用哪些人?”
童贯对于赵煦的处境十分了解,依旧低着头,道:“蔡学士今天应该就到了,官家不必忧心。”
赵煦现在能用的人确实不多,要么是吕大防的人,要么是与吕大防政治信念相同的,要么就是明哲保身,真正倒向他,尤其是中高层,并不多,不足以填补朝廷的空缺,稳住局势。
赵煦擦了擦汗,看着盘子里的奏本,道:“蔡卞到了,带他来见朕。这些人,登记造册。”
童贯本还想说,外面闹的更厉害了,还不知道有多少奏本在来的路上,闻言只得躬身应着道:“是。”
赵煦摆了摆手,转身道:“胡中唯,继续来。”
胡中唯大声的应着。
福宁殿前,赵煦与一群禁卫蹴鞠,大汗淋漓,舒爽畅快。
宫外却越的闹腾,从三司衙门弊案,苏辙之死,刘世安被杖毙,吕大防下狱,尚书省被查封,再到章惇当街杀了开封府巡街宋链,赵煦垂拱殿杖毙宗正寺寺卿李公彦……外面的人,有太多的借口,并且不断的酵,俨然有鼎沸之势。
言官们继二连三的上书,各种串联是此起彼伏,朝廷的那些相公还算把持得住,可这些牵连的人太多,各种姻亲,乡朋,师生,同窗,同年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旦运转起来,着实是庞大,难以估量。
作为暂代宰辅位置的苏颂,自然逃脱不了,不知道多少人想拱着他出头。
但这位惯常就是和稀泥,耍滑头,一早就躲了起来,谁也找不见。
‘告假’中的二范相公,也以‘告假’为借口,闭门谢客,婉拒一切来访。
至于他们背后的动作,谁又能看得见,猜得到?
三省六部以及御史台等等,各级官员几乎都化作了言官,对近来的事情有着无数的话要说,自然是三五抱团,成群结队。
刑部。
经过一昼夜的奋战,黄鄯与马严总算是有了突破,看到眼前的证供,两人拧着眉头,神色凝重,心里却是松口气。
黄鄯作为刑部尚书,算是最轻松的了,看着前任大理寺卿钱升的这份证供,点点头道:“钱升参与了三司衙门的弊案,担心事,加上会错了吕大防的意,这才冒险痛下杀手,暗害了苏辙。”
马严还头疼,道:“也只能这样了,继续查下去,谁知道还会挖出什么事情来。钱升既然想扛,那就由他扛吧。三司衙门那两个副使,加上杨畏,以及吕家人的证供,基本上可以定案了。”
黄鄯心里还是不踏实,道:“现在,就去找曹政?”
曹政,原来的户部右侍郎,赵煦钦点的大理寺卿。
马严犹豫了下,道:“再做的仔细一些,不要给人找到破绽,明天再找他。”
黄鄯点点头,他心里也是难以安宁,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这会儿,章惇就在垂拱殿外的偏房,在那五张椅子中的一张坐下,已经正式开始以‘副相’、‘少宰’的身份处理政务。
由于三省被合在政事堂,政事堂临时‘宰执’苏颂躲着不见人,另外二位副相范百禄,范纯仁在‘告假’中,几乎所有的政务,就都由章惇一个人在处理。
章惇曾经是枢密院知事,离拜相就是一步之遥,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沈琦这个中书舍人,在政事堂与这处偏房来来回回,无形中成为章惇的助手。
到了临近晌午,章惇处理的差不多了,喝了口茶,看着又来送奏本的沈琦,道:“陛下现在在哪里?”
沈琦放下奏本,道:“早上官家蹴鞠了一会儿,现在在垂拱殿。”
章惇剑眉竖起,顿了下,道:“昨天我见过蔡攸与南天友了,这两人,一个软弱无能,一个心思诡诈,都不可大用。”
沈琦神情微变,忙道:“章相公,他们是官家钦命,切不可乱动。”
章惇瞥了他一眼,道:“我没有要动他们的意思,皇城司的陛下的。不过,三司使死在刑部,刑部那边,总该有个说法吧?”
沈琦听出来了,章惇是准备对刑部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