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觅音篇(中)
周楚菡心中暗自得意的看着眼前她嗤之以鼻的觅音,周围其他人也幸灾乐祸看好戏般的等待着太子话处置这个“庶女”。
太子看着觅音,步步走近她,而觅音则是将头埋得更低。
“谁说本宫要问她的罪了?”
太子此言一出,四周哗然,周楚菡更是惊诧的看向太子,“殿下,您这是......”
“我说我并没有要处罚她。”太子将目光从觅音的身上收回来,转而看着周楚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可她分明犯了不敬之罪呢!”周楚菡仍有不甘。
“非也非也,所谓百善孝为先,延陵家的二小姐心挂病中的母亲,对母亲尚且能够挂念不忘,对于一国之母的皇后那自然是更加敬重诚服了,如此说来,二小姐又何罪之有呢?”
众人见状,纷纷一改方才的态度,频频点头附和太子之言,而觅音则是错愕怯弱的望着太子。
太子则继续说道:“母后这寿辰上的天灯是集了千百人的祝祷的,必然十分灵验,我想二小姐定是因此而特意为其母祈福的吧?”他微微俯身,微笑着将手伸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觅音。
觅音怔怔的看着太子向她的手掌,却没敢同样的伸手去回应,她能够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有探究的、有同情的、有鄙夷的,也有嫉妒的,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太子肯帮自己解围已是天恩浩荡,自己又怎敢去碰触那修长的手指。
可太子却也没有收回手的意思,他依旧俯身,微笑地看着觅音,一时间,他们二人之间形成的僵持仿佛让时间凝固。
最后,太子不管觅音的反映,直接上前拉起了觅音。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有人围了过来,觅音站起身后顺势向太子身后一看,现前来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延陵洵及嫡母余氏,她心道不好,父亲若知道刚才生的事情必然会觉得是自己故意向太子告状,回府之后自己和母亲又要受到责罚了。
果然,延陵洵走近之后狠狠地瞪了觅音一眼,双手作揖躬身向太子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这是微臣的二女儿,听闻她闯下大祸,还请太子恕罪。”
“不,她并未闯祸,只是本宫好奇二小姐她在天灯上许下什么愿望,于是拿过来看了一下而已,原来二小姐是在为其生母祈愿祝祷,她有如此孝心,延陵大人果真是教女有方了!”
延陵洵额上渗出细细的汗水,他小心地揣摩太子这番话,生怕他是在说反话,可抬头见太子神色清明,眼露赞赏,他才放下心来,“太子过奖,微臣惶恐,她的母亲生病说到底也是微臣疏于照顾。”延陵洵再次拉着妻子余氏准备下跪。
太子连忙虚扶了一把,“延陵大人快莫要如此,延陵老太傅是父皇的老师,更是本宫的师尊,延陵家又一向对皇室忠心耿耿,我向来心中敬重,这朝堂之外的地方相见便无需这般多礼。”
“多谢殿下厚爱,微臣自当死而后已,以报皇家恩泽。”
这番话既肯定了延陵家在朝中依旧有着声望,也顺带抬了延陵洵一把,众人现在哪里还记得方才关于“庶女”的闹剧?
“嗯,那本宫先去父皇母后那里了。”太子走之前,回头冲着觅音点点头,仿佛在与她说:“保重。”
觅音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说着:“谢谢。”
因着太子当众肯定延陵家的那几句话,延陵洵高兴,回府之后便没有找觅音的麻烦,反而着人找大夫给觅音的生母看了病。
一天傍晚,觅音捧着进宫夜宴那晚穿着的湖蓝色绣莲花暗纹的对襟襦裙,不禁想起了太子低沉的嗓音和温润的目光,除了母亲,这些年来他是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了吧。
这是,她眼前被一片阴影遮挡,下一刻她手中的衣裳就被夺走,觅音惊得站起,却看到她的长姐延陵觅芯不怀好意地看着觅音。
“还给我。”觅音下意识的去抢。
觅芯却没有撒手的意思,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她从未当作过妹妹的觅音,“听说你在宫廷夜宴上很出风头,就连太子殿下都被你蛊惑过来替你说了话,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不简单啊!”
“我没有。”
“你没有?不要狡辩了,我都已经听母亲说了,你以为穿上一次新裙子,就代表你的身份与过去有所不同了吗?呵,我告诉你,你永远都只是一个妾室生的庶女,不要痴心妄想了。”
觅音死死扯着裙子的另一角,咬着嘴唇不说话。
“还不松手?怎么,难道你以为你还有穿这裙子进宫的机会吗?”觅芯嘴角露出鄙夷。
觅音扯着裙角的手突然僵住,是啊,自己当真是不会再有机会进宫了吧......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了,是吗?
见觅音手松开了,觅芯夺过襦裙,四下瞟了一圈后拿起桌上针织篮里面的尖子将那依旧崭新的湖蓝襦裙剪开了一个大口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觅音心痛的看着那条裙子,第一次向长姐质问。
“因为......”觅芯还在继续一道一道的剪着裙子,“我要让你认清,乌鸦,是永远变不成凤凰的!”
当那裙子终至看不出原样之时,觅芯才心满意足的将它丢在了地上,自己扬长而去。
觅音跪在地上捧着那一把残破不堪的碎布,在长姐面前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这便是自己的命运吗?
从那之后,很久的一段时间里,觅音都没有再哭泣过,面对嫡母长姐、势力下人的刁难,她依旧全盘接受,而对于他人背后的奚落和嘲笑,她则不予理会,她的生母以为她这是认命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认命,她是在等,等到有一天自己有能力带给生母好的生活,不再这般受尽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