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大人,皇上今儿个身子不适,不便见您,至于您之前的奏疏,连同近日所有奏疏一样都交给漆相了,您看......”贺狄暝身边的内监秦江躬身说道。 ﹤
“如此,我便回去了,请代我向皇上问安。”暮云沫神色平平,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进宫求见不过是走个过场罢,如今贺狄暝已经很少上朝听政,朝政全部把持在左相漆凌手中,也正因如此,她的上书自然也会经由他手。
按照自己的预想,她出宫后便直奔相府。
“相府”,呵,曾几何时,慕府也被众人称为相府,只是父亲失踪后,便再也无人如此称呼慕府。
到了相府门口,门卫们见是慕云沫,没有通传,直接引她入了正厅,而漆凌也很快现身,似乎他早已料到慕云沫会登门。
慕云沫见漆凌到来,立即起身道:“左相。”
“快坐,不必多礼。”漆凌摆摆手道:“小沫,私下里你从来都是叫我叔叔,怎的今日跟外人一样叫我‘左相’?难道还在为上次在朝上的事情生气?”漆凌脸上虚假的长者的和蔼让慕云沫作呕。
然而慕云沫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有什么情绪皆显露在脸上的大小姐,如今的她,虚与委蛇已成习惯,所以她几乎是不加思考的便接着说道:“叔叔说这话便真真是错怪侄女了,侄女不过是瞧着近日来叔叔将朝堂事宜处理的井井有条、滴水不漏而心中敬佩,故而方才见到叔叔时才不由自主的称您为‘左相’了。”
“何时开始你这张小嘴也如此会哄人高兴,罢了,今日你到府上来可是有什么事?”漆凌笑吟吟的看着慕云沫,”平日让你来府上做客,真真是十分难请啊。”
“叔叔素日事忙,侄女哪敢时时叨扰,至于今日.......侄女便直说了。”慕云沫正色道:”想来叔叔看了侄女上奏的疏表,羌兰国进贡已满十年,侄女想要作为使者出行羌兰国以谈判今后进贡事宜,不知叔父意下如何。”说罢她作揖颔等待漆凌的答复。
羌兰国曾经是赤穹国边陲城池,后在赤穹内乱之时分离出来,后来贺狄暝登基称帝后由于战乱方止、兵力不足故没有强行收回羌兰,只是与羌兰签订了条约,每年进贡于赤穹,所以羌兰可以算得上是赤穹的藩国。
然而近些年,羌兰日益兴盛,渐有彻底脱离赤穹之意,加之进贡已满十年,却迟迟没有派出使者来洽谈今后之事。赤穹虽然强势,对此极为不满,但是却也不能直接出兵讨伐,毕竟出师无名,所以想要派使者出使羌兰,一方面探探羌兰的态度,另一方面也表明底线以示警告。
至于这个出使使者的人选便犯了难,武将自是不屑做这种谈判的事情,然而文臣又因羌兰的诡秘而心生恐惧因不敢出使。众所周知羌兰人世代研习暗黑魔法,且由于羌兰靠近修罗之墟,所以羌兰人中有不少的死灵法师后裔。完成朝廷的使命未必有功,稍有不慎便是邦交的大事故,而且一不留神还会搭上小命,谁会愿意去。
所以朝廷迟迟没有决议好去往羌兰的人选,如今慕云沫主动请命,自是解决了朝廷一大难题。
然而漆凌并没有立刻正面应答慕云沫:“我很好奇,对于出任羌兰使者,朝中忠臣皆唯恐避之不及,你为何会主动上书请命?”
“上次萧然一事,侄女深知犯下大错,这些日子来一直想要将功补过,何况家父从小便教导我,赤穹的利益高于一切,朝廷缺人出使,我自然责无旁贷。”
“好,小沫你果然没让叔叔失望,如此我便派你前去,两日后午时城门出行,我会指派副使与你一同前去,也好从旁协助你。”
“谢叔叔成全,侄女必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漆凌答应的比慕云沫想象中的还要痛快,不过实际上他没有任何理由不允准,原本这个人选就十分难定,慕云沫虽是女子,可毕竟是慕渊之女,又曾领兵出战,地位分量足矣,加之若她真在羌兰出了什么事情,那正遂了漆凌的意。
漆凌自是不相信慕云沫的,所以指派的副使必然是他亲信之人,不过慕云沫对此并不在意,她只是完成她的职责便是,原本这次主动请命只是想要避开苍玄阁一段日子,也好避开关于那两个人的种种传言。
两日后出行之时,副使来向慕云沫报道,此人是漆凌门下亲信,礼貌客套了一番后便看着手中的文书不再说话。
“慕云沫大人,我是此次出访团第二副使。”
熟悉的声音突然灌入耳中,慕云沫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慕衍此刻严肃恭谨的面容。
“呃,嗯,好的。”身边人多,慕云沫虽然心中疑惑不已,却是面不改色,只点了点头示意。
待到使者团出后,晚上扎营休息时,慕云沫坐在自己的营门口烤火,慕衍走至她身边坐下,而她却依旧目视前方,仿佛不经意般的问道:“说,你怎么来了?”
“前几天看到了你写的奏疏,我就顺便一字不落的抄了一遍,然后......那老乌鸦昨日就允准了,你也知道,谁都不愿意出使此行。”慕衍看着天空回答慕云沫。
“好啊,你居然敢偷看我的东西!”慕云沫佯装生气的样子说道,举起左手要去打便慕衍。
“谁让你放在桌面上惹人好奇呢!”慕衍抓住她的左手。
“还狡辩!”慕云沫又伸出右手去打他。
而慕衍依旧是机敏自然地捉住她的右手,然后深深的看着慕云沫,认真的低声对她说:“无论你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
久违的温暖,虽然说这句话的不是那个人,却依然让慕云沫感动的无以复加。“你今天怎么这么油嘴。”她别开慕衍的手,继续看向前方。
想着刚才慕云沫脸上的局促,慕衍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原来我的大小姐也会脸红,这样的你,我怎么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