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怅然说道:“我今日听到王爷的一番话,好像有些明白了。”
那件事,最后的是非对错,已经不在于原三到底是不是奸细了。
而在于他自私的心态,最主要的,是不信任言风对他的兄弟之情。
白一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其实你实在应该对言风放心。
你怎么会觉得,他交了其他的朋友,就会疏远你呢?
我想,若是换了我,我应该会因为他有所改变,不再那么冷漠和孤僻,而高兴一些。”
严青叹了一口气。
话虽是如此。
可一想到,他对于言风再说,不再是唯一,也不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他还是会有些微的难受。
白一弦说道:“严大人,你实在应该庆幸,当年那件事,幸而原三不是冤枉的。
否则……”
他转头看向严青,认真的说道:“我们打个比方,如果最后调查现,原三是冤枉的。
你觉得,如今言风对你,还仅仅只是形同陌路这么简单吗?”
虽然世上没有如果。
但这就是这件事的根本原因。
严青闻言,心中霍然一惊。
当年他因为私心,执意要置原三于死地。
可对言风来说,原三也是曾经帮过他的朋友啊。
倘若,原三是冤枉的,那自己害了他的性命,言风会怎样?
一直以来,因为在他这里,言风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也希望,他在言风那里,也同样是独一无二的。
但他如今也明白,他要求独一无二没有错。
可不该因此而怀疑言风对他的兄弟之情。
更不该因此,以权谋私,去那样对待他的朋友,从而伤害了言风的感情。
他是真的伤了言风的感情。
可他竟一直都没想明白。
真的,就如王爷所说,当初那件事。
如果原三是冤枉的,并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枉死了。
那样的话,虽然罪魁祸是他严青,但言风恐怕会认为是他自己害了原三。
他一定会因此而内疚一辈子的。
从而言风对他严青,就不仅仅只是不原谅这么简单了,说不定,会恨他。
更说不定,会想为了原三报仇?
不,言风对他,一定下不去手。
可最终,就只有言风一人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
他心中忽而庆幸,当年他一时的私心任性,幸而原三不冤枉,没有导致这样的结局。
否则,就连严青自己都不敢想想,如今会是什么样了。
严青说道:“我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知道,他到底错在哪里了。
一直以来,虽然他也向言风道歉,但始终都不明白,他真正错在哪里。
不明白,言风为何不肯原谅他。
如今,他懂了。
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白一弦问道:“做什么去?”
严青说道:“这么多年了,我欠他一个道歉。”
白一弦点点头,没有阻止。
严青轻松的跳下屋顶,再次来到言风所住的院子,站在那里,敲了敲院门。
一时之间,里面还是没动静,严青便又敲了几下。
就在白一弦想着要不要提醒他,去隔壁自己的院子看看的时候,言风屋里的门打开了。
严青走了过去,白一弦看着两人,站在屋门口。
严青在说着什么,而言风,则依旧面无表情。
但等严青说完之后,言风的脸色,似乎有所缓和,更是有些复杂。
再然后,两人站在门口说了一会儿,然后就进了房间。
白一弦想着,这两人,应该是去详谈了?
可是他还在屋顶上呢啊。
还有没有人管了啊?
这天寒地冻的。
他独自一人,坐在屋顶上,该怎么下来?
话说这屋顶还挺高,跳下去估计得歪着脚。
白一弦站起来走到边上,往下看了看,就缩回了脑袋。
要不,喊喊人?
把值夜的侍卫喊来?
好像有点丢人。
他要是真的喊了,第二天估计就得传出,承亲王半夜自己爬上屋顶,结果冻得要死还下不来的消息。
实在有损形象。
算了,要不,还是等一等吧。
他们谈完了,总归会下来接自己的吧。
其实原本白一弦的院子门口,也会有侍卫守着的。
只是方才白一弦为了方便跟严青说话,就让他们都离开了,也省的他们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甚至为了方便说话,他还让侍卫们暂时不必往这边巡逻了。
这回可真的是,有的等了。
白一弦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旁边的酒坛子,说道:“幸而还有酒,喝一碗,暖暖身子。”
他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看着银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不由感叹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说到雪,白一弦不由想到,这几天,越的冷了。
估计应该也快下雪了。
他这心啊,有点凉。
其实也没过多久,严青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言风一同跟了出来,径直来到了白一弦所在的屋顶上:“公子,实在抱歉,方才属下也是,想事情有些出神,没注意公子在这。
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厅中。”
白一弦说道:“无妨,我正好欣赏夜景。
你们谈完了?
谈开了?”
言风点了点头,说道:“嗯,谈完了。”
白一弦直接问道:“那你,决定原谅他了没?”
言风淡淡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言风向来都是干脆利落的性格,这回说他也不知道,可见对这件事情上,他是真的迷茫。
白一弦说道:“不管怎样,他对你的兄弟之情是真的。
只是性格原因,让他有些排外罢了。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的。”
言风问道:“公子是希望我原谅他吗?”
白一弦则摇摇头,说道:“不,我不会替你做任何决定。
你心中想怎样,都是你的自由。
这件事,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我只是想提醒你,人生在世,就短短几十年。
而明天跟意外,不知道哪个先到。
有些事情,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去后悔。
你好好想想。”
言风点了点头,又说道:“上面冷,我们下去吧。”
白一弦说道:“可是冷,好在还有酒喝,走吧,把酒坛子也抱着。”
两人下了屋顶,严青走了过来,说道:“今日多谢王爷,不然的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白一弦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任何人都是这样的。
再说大家都是朋友,说这些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