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话的书生见成功将大家镇住了,刚想再说,听到动静微微皱了皱眉,阿桃就打开房间门,冲到梁宜林面前道:“少爷,你快去看看吧,小姐也不知怎么了,一直喊肚子痛呢。”她从未见过小姐痛成那样,小脸几乎皱起来。
梁宜林急乎乎的起身,冲大家团团行礼,一告罪,就急匆匆地和阿桃进房里去。他一进去就将门锁好,惊呼一声:“妹妹!”然后坐到梁宜梅的面前拿起另一个茶杯倒茶。
阿桃则张大了嘴巴,原来梁宜梅正坐在桌前喝茶,除了头发有些散乱,根本看不出来生病了。梁宜林也不着急,除了开头一声惊呼,只面色平静的坐在她的对面喝茶。阿桃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也不敢声张,只立在一旁。
兄妹两个都不说话,支了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因为梁宜梅的事,借故离开好几个书生,那人的脸色有些难看,阴郁的看了梁宜梅的房间一眼,就笑嘻嘻的道:“几位还有什么高见啊?”
“哼,要是没有侯家,没有长平侯,现在的天下可就不是姓姬了,早就不知被鞑靼祸害成什么样了,哪里还能容你在这里口出狂言?”
“子敬,慎言!”陈立岩拉了一把他。
那人则不紧不慢的笑道:“兄台此言差矣,天下之大,才俊无数,难道只有侯家人有出息?不说其他,单一北地就不知出了多少将才,要不是侯家和李家多番压制,今上又岂会无将可用?说是忠君为国。如此手握重兵,谁知他是什么居心?”
在场的人齐齐变色。看着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悲愤,书生虽然说国事,可从不会这样直白,这人这样一说却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要是今天的言语传出去……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房间里梁宜林和梁宜梅也是沉重的对视一眼,梁宜梅低语道:“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不然今天谁也走不掉。”
梁宜林沉吟了一会,招过阿桃道:“等一下你冲出去找主持,就说你家小姐病得厉害。外面的都是书生,肯定不敢多拦阻于你。出去之后,你只管喊,不必在意什么。”
阿桃点点头。梁宜林又细细的交代了一些。
在几人不知道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大块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怒道:“将军,让我去把那小子捉来,我倒要问问是谁指使他的?”
当中坐着一个穿着石青色杭绸的青年,慢慢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微闭着眼睛不语。大块头更加的急躁,在一旁走来走去,一旁的人就拍着他的肩膀道:“刀霸王。你也太急了些,外面的那个只是小角色,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刀霸王却不管这些,对坐在青年对面的一个穿着月白色对襟的人道:“军师,我们就让人这么污蔑将军?”
房间里的其他几人也纷纷看向军师赵先生。
赵先生微微一笑道:“他这样说侯爷又不缺什么?只是可怜了外面的那些无辜的书生。”
刀霸王撇撇嘴道:“他们有什么可怜的,要不是他们闲着没事干聚在一起,能出这样的事?”
侯云平将手中的佛珠戴到手上,道:“得想个法子让他们散了……咦?”他停下话头,微微有些吃惊的望着外面。
几人也听到了动静,朝外面望去,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喊着什么:“我家小姐病得严重……要请主持看看……”之类的话。
那人满眼阴霾,冲身边的书童使了一个眼色,书童赶紧冲上前去想拉住阿桃,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举人老爷们正在商议事情吗?你竟敢如此喧哗?”
反应快的书生早已经反应过来,纷纷拦住那书童,陈立岩直接站起来道:“梁兄弟的妹妹生病了,出去找一下主持又怎么样?几位不如出去帮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都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离开的大好时机,纷纷起身,离院门口近的几人已经起身打开门口了,这才看清外面竟然还守着几个人,见门打开了都盯着他们。
有人怒道:“孙童,你竟然算计我们!”
这一句话直接炸开了窝,大家都吵起来了,陈立岩趁机拉着冯建杰滑到梁宜梅的房门口,敲了敲门,梁宜林眉眼一皱,和梁宜梅对视一眼,梁宜梅道:“这是结交的好时机!”说着不待他回答,就转到了屏风后。
梁宜林只好上前微微开了门,冯建杰红着脸被陈立岩拉进门,只敢低头,却不想瞄到了屏风后面的一道人影,脸更红了,把头扭到一边。
陈立岩虽也有些尴尬,可却比他自然多了,拱手道:“在下岭南陈立岩,字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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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宜林回礼道:“梁宜林,字善德”梁宜林的字是郑山长给取的。
冯建杰也连忙道:“在下岭南冯建杰,字子敬。”
梁宜林微微挑眉,陈立岩就笑着解释道:“我二人师从一人,字都是老师给取的。”
“大恩不言谢,善德的情谊外面记下了。”陈立岩看了一眼屏风道:“不便之处还请见谅。”
三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只简单的通报姓名后,梁宜林就请他们坐下,一起听外面的动静。
侯云平眼里闪过笑意,赵先生笑道:“你看,如此一来不就不用外面出面了吗?”
院子里的动静太大,早就惊动了寺院里的人,阿桃站在角落里,尽量使自己渺小,不被人注意。孙童听着脚步声,看着满院子的人都要往外面冲去,本来回房的人也打开房门出来,他咬咬牙,背着手在后面打了一个手势……
侯云平的眼色一黯,抬头道:“有人来了!”
赵先生皱眉,继而脸色大变,侯云平也想到了什么,和赵先生对视一眼,喝道:“快去救人!”
梁宜林三人只听得外面闹哄哄的,间接着听到有几个人喊道:“孙童,你到底要做什么?”
“将我们困在此处,意欲何为?”
……
突然一声尖叫声响起,外面一片寂静,梁宜林和陈立岩、冯建杰对视一眼,心微微提起,就听到外面有人叫道:“杀人啦!”
三人面色一变,陈立岩疾步上前,悄悄地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见外面有几个黑影正在屠杀书生,他的眼睛一缩,就见一间客房里又飞出几道影来,阻挡住黑影,寺庙的主持也正赶到,见此场景,喝道:“大家不要乱,全都往这边来,先出院子再说,快!”
陈立岩抬起头来,梁宜林和冯建杰也早就到他的身边了,外面的事他们也都看到了,冯建杰低声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我们这些书生碍着他们了?怎么下此杀手?”
梁宜林和陈立岩也完全弄不明白,按理说他们来这里投宿是随机的,怎么外面的黑衣人倒像是凡是书生的都要杀呢?
孙童躲在梅树下,大喊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长平侯,有本事你冲我来,杀掉这么多人算怎么回事?”说着悲戚道:“是我连累了你们,我这张臭嘴怎么就总是忍不住呢?”
“呸,他奶奶的,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当凳子坐!”
三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长得大块头,脸上有刀疤的人一边抵着黑衣人的攻势,一边冲孙童骂道。几人惊疑的对视一眼,就见那间客房里跺出一个穿着月白色对襟,满眼温润的人,他团团行礼道:“各位,我们是北军将士,刚从南边绞杀鲁王残余回到此处,得遇此事,却没有不顾之理,大家尽可放心,凡我等还有一命所在就不让此等奸贼得逞,至于这位孙童先生说这些黑衣人是侯爷所派之事,等此间事了,我们再到衙门里说道说道。”
孙童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这里会有北军,今晚的变故竟如此之多!他转了转眼珠子,喝道:“你说去就去?到了衙门还不是你说了算?到那时我恐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赵先生笑道:“原来孙童先生是这么不信任陛下,那刚才你口口声声的推崇又从何而来?我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那些黑衣人一个个从你身边过去却不伤你分毫,难道,你与他们有交情不成?”
这句话一出,那些刚被转移到安全地带,还未回过神来的书生一震,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不知生死的同伴,想到刚才孙童的言论,全都怨恨的看向孙童。
房里的三人对视一眼,这就对了!
阿桃忍住颤抖,紧盯着战场,心惊胆战的往边上移去,忽然边上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万昌,顿时放松身体,由着他拉进房里,小白紧张的合上门,急道:“少爷和小姐怎么样了?”
阿桃眼圈顿时红了,她长这么大从未经历过这些,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哎呀,你倒是说话呀?”小白急得团团转。
万昌则递过一杯茶道:“喝一口压压惊吧。”
阿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双手颤抖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结结巴巴的道:“少爷和……小姐在,在房间里……没事,少爷让你们不要出去,就呆在……房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