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的帐单,本来签一个省政府的字也就完事了。但是,政府的消费也已今非昔比了,如果一顿饭五万块这个字签下去,被人一曝光,别说是正厅,就是正部也照样让你下课。所以,这个字没有人敢签。最后,省住建厅长江涛大放血,刷了自己的卡。心头暗骂倒霉。
这天晚上,戚明一直在打鸥海集团老总荣可颂的电话。可是戚明打过去的电话,犹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人接听。这突然的变故,让戚明大骂荣可颂的不靠谱,但是他又怀疑恐怕荣可颂这边生了意外,或者受到了意想不到的压力,让他选择了隐迹遁形。第二天一早,他把省住建厅长江涛叫了过来:“你说说看,接下去该怎么办?”江涛也是一头雾水:“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建议还是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荣可颂哪一天就回来了。”
但是,让戚明没有退路的是,两天之后,荣可颂的鸥海集团了一份传真过来,说经公司董事会研究,鉴于鸥海集团内部问题,将主动退出中西部大动脉高速建设项目,暂时不再进入江中交通项目。说走就走,毫无预兆,让戚明就差吐血了。关键是自己动用下面各部门,努力了这么久的结果却是前功尽弃,戚明想要的沈伟光的资料和2个亿的佣金,就如到了嘴边的鸭子全飞了。
关键是下面的部门和企业,都知道鸥海集团是戚明的关系企业,是戚明看好的企业,可就是这样的企业,竟然说走就走了,音信全无了。这让有些人不由猜测,那个企业是不是出大事了?如果那个企业出事了,那么戚明会不会也快了。这种猜测才是最可怕的,墙倒众人推,在你很坚挺的时候,一般不敢有人来碰你,但一旦知道你快出事了,那就不知道从哪里就会冒出一只手来,狠狠推你一把。
戚明这才吃惊对手这步棋实在太狠。他怀疑对手早就已经掌握了鸥海集团的问题,但是他却一直等待着,等到鸥海集团中标之后才出手,再让中标的鸥海集团主动退出。这样产生的影响比在招投标前让鸥海集团退出的影响更为恶劣。在江中谁能下出这样的棋局来呢?戚明的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梁健。
除了梁健,还有谁有如此手段,沈伟光吗?北川吗?都不可能!还是梁健!这个梁健让他的小舅子和老婆损失了好几个亿,这次戚明本来可以翻盘了,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又使得戚明的愿望鸡飞蛋打!
那天晚上,戚明来到了医院病房,他老婆还在陪着自己的小舅子。庄彩云听了戚明的猜测后说:“老公,一次输了,不等于全部都输。目前,你还在位置上,一切都还有可能!当务之急,我想你可以去下两步棋:第一步棋,就是尽快让北川帮助,将江涛扶上副省长的岗位,他能加强你在省政府的话语权;第二步棋,就是找出梁健的弱点,或者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找到破绽,拿住他的七寸,就算不能将他一次击倒,至少也让他不敢乱动。”
听了老婆的话,戚明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老婆,说道:“我以前没有现,你竟然这么具有政治智慧!”庄彩云道:“我本来对你工作上的事不想置喙,但是,梁健太过份,我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大不了跟梁健鱼死网破!”
鸥海集团自动退出了中西部大动脉高速建设之后,这个项目就必须重新进行招投标。戚明本来想把这个项目压下来,暂时不动,但是华京方面交通部却不允许,说如此重大项目的立项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希望江中省即刻重新组织招投标,按照预期稳步推进工程建设。这样一来,无论是戚明、江涛都没有办法再以其他理由拖延。
在江中能够承接这种大项目的企业,只有央企和千寻集团。千寻集团的报价比有关央企要低了许多,同时千寻集团的资质也非常符合条件。最后,千寻集团和两家央企一同拿下这个项目,千寻集团拿到了300多公里的工程、两家央企也一起拿到了一半的工程。按照千寻集团的技术水平和高效高速,这300多公里的工程,千寻集团至少能赚几十个亿到一百个亿。但,这是凭借他们自己的实力赚的钱。
“梁省长,今天上午沈书记推掉了所有的预约,正在等着你呢!”小卢帮梁健推开了沈伟光办公室的房门。沈伟光正在等着梁健,等小卢出去之后,沈伟光就问道:“梁省长,都好了?”梁健双手交叉道:“都好了。沈书记,你放心,你和娜娜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沈伟光又道:“能不能让他们将我和娜娜的资料销毁呢?”梁健摇了摇头道:“沈书记,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答应了,说已将那些证据资料都销毁了,可是你会信吗?”
的确不会信,相信就太幼稚了。沈伟光只好摇了摇头。
梁健就将手中的一个封袋,递给了沈伟光,道:“这是鸥海集团的问题材料,我也给一份沈书记你。有了这些材料,鸥海集团谁也不敢乱动。”沈伟光将这些材料收了起来,但是心中还是不安宁。也许做过那些事情的人,就算没有把柄在别人的手中,心中也永远不会安宁的,像永远埋着一个雷。否则就不会有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了。
不管怎么样,沈伟光还是感谢了梁健。如果没有梁健,那么他就只能被戚明捏在手中了。梁健说:“沈书记,感谢就不必了,我是你的下属,为你办事应该的。同时,我也希望沈书记,在接下去时间里,能全力领导我们江中上下推动中西部的展,把江中省的展推上一个新的局面。”沈伟光点了点头道:“你的建议,我听取了,也会努力的。”
省副书记北川的办公室,与沈伟光是在同一层楼上。梁健从沈伟光的办公室出来,必然经过北川的办公室。他本来没有要见北川的打算。但是,他从北川的办公室经过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里面爆出了摔东西的响声,“太过份了!”“简直是疯了!”“别以为你是……省长……就……”梁健站住了一下脚步,但是,里面的声音不再响起了。
梁健本来还想敲一下门,问一下北川有什么事。但是,最终梁健还是没有敲门。他向前走去了。
那天晚上,梁健在自己房间里的时候,给北川打了一个电话:“北川书记,晚上有没在应酬啊?”北川接到梁健的电话,为之一愣。他没有想到梁健会打电话给自己。尽管两人都在一个班子当中,平日见面的时候都不露声色,但是北川一直视梁健为竞争对手。在北川看来,梁健恐怕也一样将自己视为政敌。所以,在工作之余,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私人的交往。
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梁健找自己有什么事?他强自洒脱地道:“梁省长,你好啊。晚上没有应酬。梁省长这么晚打电话,真是难得啊。”
梁健也是一笑道:“今天,我忽然想起,北川书记来江中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单独请过北川书记呢。最近,我现一处小酒馆,晚上也开门,况且今夜似是要下雪啊,所以想要与北川书记去喝一杯,不知道北川书记,有没有这个兴致。”
这个晚上,说实话,北川的心情真不太好。他听梁健说,要下雪,就推开了房间的窗子,一股冷空气就涌了进来。他在空气中都闻到了雪意,也许是这雪意的刺激,北川竟然答应了:“好啊,梁省长,难得你这么想得到,我们就出去喝一杯吧。”
两人约好了在招待所的门口见面,竟然都没有叫上自己的驾驶员,而是打了一辆车,就向着“夜页酒馆”而去。下了车,走入了小巷之中,一段路之后,这两个高大的身影稍稍低了下头,才进入了“夜页酒馆”低矮的屋子之中。
点了几个小菜,上了一瓶茅台,就开始对饮了起来。梁健说:“咱们把这一瓶喝光之后,就结束,怎么样?”北川说:“我知道梁省长酒量很好,咱们也不必先控制,能喝多少喝多少。今天这一顿我来请。”梁健笑着道:“这怎么行!我们先不说这些,喝了再说。”
开始,两人都是设防的,所以说话不多,喝反而一盅一盅的喝。北川心里也一直在疑惑,梁健到底为什么要请自己,肯定是有话要说的。梁健却一直都不说,只是说一些华京方面、江中的一些见闻。
北川就更疑惑了,难道梁健真的只不过是来与自己喝一顿夜酒吗?
正在北川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听到梁健问自己:“北川书记,我知道,你到江中来,也不想碌碌而为,肯定是要干一番事业的。我也是一样。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我们在江中干什么,才能干出成绩来?”
北川看了梁健好一会儿,然后笑出声来:“梁省长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梁省长心里不是比我还清楚吗?”梁健故意问:“何以见得?”北川道:“梁省长前期到中西部调研,后来又主推中西部崛起,这不是说明,梁省长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吗?推动中西部的展是最能出成绩的!”
梁健端起了酒杯,来敬北川:“北川书记,你看得也非常的清楚。北川书记,愿不愿意与梁健我一起推动中西部展?梁健保证绝不揽功,我会全力支持北川书记实现政治抱负。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战友。”
梁健目光炯炯看着北川。
北川有些被梁健的豪情所感染。但是,他的理智却犹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