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看到这一消息,立马回复:“能说得详细点否?”出之后,才觉得自己幼稚。这种机密,冯丰怎么可能在短信里说呢?这很可能就是丢饭碗的事。
果然,冯丰的短信过来了:“在会上,找时间具体聊。”梁健就只有漫长的等待了。
第二天,将是整个高校培训中唯一的一天自由活动。梁健算了一下时间,如果现在去车站,半夜之前,差不多就能到宁州。明天白天再坐车回,参加后天的结业式,也是绰绰有余,无非就当是进行了一次长途自由活动罢了。
说走就走,梁健通过网络订了票,坐上了去宁州的动车。车子在几个小时之内,过了河北、山东、江苏,以飞快的速度逼近宁州。梁健再次体会到交通便利的好处。
在接近宁州时,梁健接到了冯丰的电话:“刚才领导在书记办公会议,有些话短信不太方便。”梁健说:“没关系,我已经快到宁州了。”
两人坐下来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直入主题。冯丰说:“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梁健想了想说:“那就先坏消息吧。”
冯丰眨眨眼,说道:“坏消息,没有,好消息倒是有一条。”看来冯丰跟自己开玩笑,梁健说:“愿闻其详。”冯丰说:“谭震林书记,可能要离开镜州市了。”
梁健有些意外:“真的?怎么突然之间要离开了?”冯丰笑道:“难道,你还嫌早啊?”梁健说:“当然不是。只是毫无预兆。”冯丰说:“用干部,经常是这样,这点你应该知道才是啊。”
梁健点了点头。这个消息,无论对梁健,还是对高成汉、胡小英都是好消息。梁健问道:“常委会什么时候开呢?”冯丰说:“这个省委还没定。这还只是从书记办公会上传出的消息。”
也就是说,这还仅仅是小道消息。但现实之中,“传的”都是真的。即便是国家领导人的当选很多也是从传闻开始的。后来这些传闻就变成了现实。
梁健很感激冯丰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然后,就提出告辞。但是,晚上他肯定没办法回北京了。动车和一般的火车不一样,太晚了就没有了班车。
梁健说:“随便找一个饭店去住一下算了。”冯丰说:“既然还没有安排房间,那就还是去黄龙饭店吧?”
梁健不想麻烦冯丰,就说:“大哥,你现在岗位特殊,小事情不能麻烦你。”冯丰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反正你现在主政一个乡镇,这点差旅费应该不成问题,我就不给你解决了。”
正要起身告辞,冯丰说:“有个事情,我差点忘记问你。马书记的儿子马瑞,后来有没有找过你?”梁健说:“后来没有找过我。”
冯丰皱了皱眉说:“有些话,我不能说,但是与马瑞接触,你得多长一个心眼。他的性格不太稳定。”
冯丰这是在提醒梁健了。有些话,不用说穿,说穿了两个人都没有退路了,以后说不定连透露的机会都没有了。梁健只能自己去领悟。
与冯丰告别,梁健打车,找了一家靠近动车站的星级酒店,从酒店到车站,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了。
第二天上午,梁健起得比较早。正在酒店用餐的时候,梁健接到一个电话,是古萱萱打来的:“这么早,就不在房间了?”梁健心想,如果古萱萱知道此刻他正在宁州吃早饭,肯定会以为他疯了。
梁健说:“是的。已经出了。”古萱萱那边声音有些黯然,也许是感觉梁健出门也不叫她一声,让她有些失落。梁健说:“你今天打算去哪里玩?”
古萱萱本来是想跟梁健一起去玩玩的,但是梁健独自活动了,古萱萱兴趣就不大了,她说:“不出去了。晚上,一起吃晚饭有空吗?因为明天就是结业式了,我妈妈想请我们一起吃个饭。”
梁健看看时间,下午三四点钟,大概能到北大,就答应说:“行啊,我又有地方蹭饭吃了。”古萱萱的声音之中,才增加了快乐的因子:“那好吧,我就这么告诉我妈妈。”
由于昨天晚上睡得晚,又是在一家新的宾馆,梁健的睡眠质量不太好。上了动车之后,梁健很快就睡着了。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车子就到了北京。梁健回到北京大学燕园宾馆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半。
梁健很想打个电话给高成汉或者胡小英,但是想到冯丰告诉他的话,还没任何定论,如果到时候有什么变数,那就是毫无用处的信息,甚至会影响领导的心态,还是把这个消息藏在肚子里吧。
梁健给自己烧水泡茶时,电话响了起来,梁健还以为是古萱萱的电话,难道这么早就要出了吗?
来电显示是胡小英。
胡小英道:“在北京是不是很开心啊?都没有打电话让我过去。”梁健昨天原本想要打电话给胡小英的,但是后来接到了冯丰的电话,就赶去了宁州。
梁健说:“本来是想要让你今天过来的。可昨天遇到了点事情,我去了一趟宁州。”关于自己的事情,梁健不想对胡小英有任何的隐瞒。
胡小英奇怪道:“昨天你去过宁州?”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梁健也不会这么干,胡小英说:“什么要事?”
梁健说:“去接受一个消息,后来听到说我们老一要变。”“老一”也就是老大的意思。胡小英当然马上听得懂了,感叹道:“怪不得,这两天催促我拿出干部调整方案!”
这一个礼拜以来,胡小英忙得很,谭震林在催她拿出一个干部调整的方案。谭震林很少催得这么急,胡小英隐隐觉得有些可疑。原来谭震林自己已经知道,省里要动自己了,打算在走之前突击提拔一批干部。
胡小英本想再问一句“消息确切吗?”话到嘴边,她还是没问出口,作为组织部长,她太清楚干部调整的不确定性,毕竟是小道消息,没有确切不确切的,这只是一个风向,看你能不能从中看出什么。
胡小英很是抱歉地道:“我没办法来北京看你了,这两天被工作拖住了。如果来的话,也是来去匆匆。”梁健也说:“反正我明天结业式之后,就回来了。很快……”
“就能见到”这几个字,也被省略,代之以“那就先这样吧?”
晚上,梁健去赴约。还是在那中心地段的围墙别墅之内,餐厅很是整洁,餐具也挺古朴,但是并不奢华。梁健他们去得挺早,在一旁的沙里休息。王夫人说,今天除了他们之外,正好还有一位来自江中省的客人。
梁健很是好奇,这位江中省的客人到底是谁?能够成为王夫人的座上宾,肯定非同小可。古萱萱与王夫人相认才没几天,跟王夫人之间,似乎还没有达到那种亲密的母女关系,多的是一种客气。为此,对于这位客人到底是谁,古萱萱也没有追问。
没有等太久。门被推开,黑衣人引着一位女士进来。这位女士,身着白色套装,也是四五十岁的样子,皮肤光洁、身材丰满、神态典雅,也是一副官太太的模样。
进来之后,就与王夫人拉了一下手,递上了一个精致的袋子,礼物不大,但是应该也挺贵重。
王夫人招呼大家就座。四个人,用的是西餐。经王夫人介绍,才知道,来客竟然是现任江中省省长张强的夫人葛慧云。王夫人将梁健和古萱萱介绍给她,介绍古萱萱的时候,说得很大方,就说她是我和前夫的女儿。
葛慧云眸子一亮,说:“怪不得这么漂亮。下次到镜州市,就有人请我吃饭了。”这完全是客气话,省长夫人到镜州市,想请她吃饭的人,恐怕会排着队伍等着,怎么可能为吃饭的事情犯愁。但她这么一说,其实暗含着,以后会单独去见古萱萱的意思。
古萱萱说了一句:“好啊。如果下次张夫人来镜州,我请客,梁健买单。”梁健也已经被介绍给葛慧云。
葛慧云笑笑说:“对对,梁健是县官,权力大得很,下次我肯定要劳烦的了。”就是这么几句话,葛慧云似乎把所有要说的话,都说给王夫人听了。
不知葛慧云本身就在北京,还是王夫人特意将她从江中省邀请过来的。反正,王夫人介绍他们认识的目的,也许就是让葛夫人能够照顾他们。
葛慧云既然已经说要到他们那里去吃饭,那还能不照顾吗?所以,话都没说穿,但是大家心知肚明。葛慧云还说,自己是江中大学环境保护方面的教授。梁健记在了心里,他自己镇上正好涉及到环境保护和旅游开,本来可以向葛慧云请教,但是他不想表现的太急切,便什么也没说。只是说,自己也是江中大学的毕业生。
葛慧云说:“梁健是高才生,现今除了北大、清华,就要数江中大学了。”
酒是一点一点的喝,菜也不是风卷残云,都很节制,接下去就闲聊了一些事情,王夫人和葛慧云都谈到了关于对澳大利亚的印象,他们近期都陪政府出访的丈夫去过。
临别的时候,王夫人拉了古萱萱到一边说几句话。
省长夫人葛慧云看着梁健,微微一笑说:“据说,你救了萱萱?何不趁热打铁,把萱萱追到手?”
梁健没想到省长夫人私下里说话这么直接,就说:“谢谢葛老师提醒。”
葛慧云笑道:“你叫我葛老师,我很开心。以后常联系。”
梁健心想,与省长夫人常联系,恐怕也就是一句客气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