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奇慢慢接过那个方子,却不看,只是瞧着叶知秋,道:“你出主意让我去给赵曙王子治病,只因为你有这个方子?”
“是!伯父,这个方子不敢说一定有效,但我刚刚给赵曙王子看过病,我知道他的病症情况,应该是对症的,现在关系到孙家整个家族前途命运,请伯父一定要相信我!”
孙奇苦笑,心想,正是因为关系到整个孙家家族命运,我才不能相信你一个半大的毛孩子,才刚刚学会看病的学徒。一定要尽自己全力一搏,将自己平生所学施展出来,力争把王子的病治好!
孙奇将方子揣进了怀里,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叶知秋的肩膀:“放心!伯父知道了!”
叶知秋从孙奇的目光中看出了他要拼死一搏,压根不会用自己的方子,而现在赵曙的病已经到了危急关头,生命垂于一线,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慢慢调整用方,而他如果用了他自己的伤寒方子,比如会出现坏证,那时候病症生变化再回头用自己的方子,便已经不对症了!
门口传旨太监抬头进来,笑了笑:“好了吗?国舅爷!”
“好了!”孙黄答道。
“还没好!”叶知秋抢着也道“在稍等片刻!”
“哦,不过得快点,那边可等着呢。”传旨太监把脑袋缩了回去,把门掩上。
孙奇皱了皱眉,瞧着叶知秋。
叶知秋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已经想好了最后一招,咽了一声口水,道:“伯父,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张仲景医圣失传上千年的的《伤寒杂病论》,我们已经找到了!、,
“是吗?”孙奇又惊又喜,作为太医,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听这消息,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怎么现的?书呢?”
“是药神壶翁托梦给我,我们在翰林院藏书阁里找到的。”叶知秋简单地把现经过说了一遍。
孙奇当真是喜出望外,想不到自己侄儿竟集有这等奇遇,立下了如此巨大的功劳,捋着胡须赞叹了几句,道:“咱们先走吧,赵曙王子那边还在等着治病呢!”叶知秋拦住了去路,道:“伯父,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与治疗赵曙王子的病有关!”
孙奇又吃了一惊:“是吗?”
叶知秋点点头:“昨晚我又梦见药神壶翁了,他告诉我说,治疗赵曙王子的病,要从现的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里寻找,那里面有一篇名叫《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证治》,其中有一篇,内容是这样的:“阳毒之为病,面赤斑斑如锦文,咽喉痛,唾脓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鳖甲汤主之。,应该说的是,阳毒也就是丹毒、烂喉痧这种病,可以用升麻鳖甲汤治疗!这个方子的配方是升麻二两、当归一两、甘草二两雄黄半两……”刚说到这,门口传旨太监焦急地推门进来道:“两位,情况紧急,不是小人无力,实在是不能再拖延了!”孙奇答应了,忙快步出门,叶知秋没有说完方子,急忙追出来到:“伯父若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要求调取现的《伤寒杂病论》书简,那些东西都在林亿太医哪里,我从来没有见过,都是梦里药神壶翁告诉我的!方子上面也有,以仲半医圣的医术,一定能治好赵曙王子的病!伯父你不相信我,一定要相信仲景医圣啊!这是最后的机会,必须一次成功!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孙奇头也不回,挥挥手,小跑着上了马车,传旨太监对叶知秋拱拱手,也上了马车,随即,马车飞奔而去。
叶知秋没有圣旨是不能随便进宫的。出来了就没办法再进去。只能站在那里,眼望着马车绝尘而去。
孙奇坐着马车直奔皇宫,皇宫各门禁卫已经得了旨意,一路放行,所以马车径直进了皇宫,一路马不停蹄,来到了赵曙寝宫门前。马车在皇宫里奔驰,大宋开国以来,这是头一遭了。
孙奇却丝毫不以为荣,他知道,再大的的荣耀,也不值脑袋上的头颅来得重要。
如果自己治不好赵曙的病,神马都是浮云。
因为这是最后的希望,仁宗皇帝已经亲自等在寝宫里,甚至把林亿太医也从赵允让家叫了来,就这几天工夫,汝南郡王的几个女儿,两个儿子,还有七八个侍女侍从,又都已经死在这烂喉痧之下!
但是现在顾不得别的了,仁宗皇帝汇集了许希、林亿再加上孙奇这三大高手,要联合会诊,务必治好赵曙。毕竟已经在身边十多年,这感情真比亲身父子无异,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仁宗就要用一百分的努力去争取!
听说皇帝从监狱把太医孙奇调出来,林亿和许希很是惊讶,不过心里他们俩也都认为,孙奇医术虽然高明,却也不会强于他们二人,连他们二人都治不好,孙奇难道真有绝招吗?
孙奇先是上前拜见仁宗皇帝。仁宗沉声道:“听说你以前治好过这病,是吗?”孙奇立即明白这肯定是侄儿说的,目的自然是要让官家相信他能治,这样才会把他从监狱请出来看病,也本能有这最后的机会翻身,他心胸坦荡,本来不想欺骗别人,但是事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全家,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承认,顾不得是不是欺君之罪了。
仁宗见他点头,心中一宽,道:“你如果真的能救得十三王子性命,朕就赦免你一家死罪!、,孙奇心中狂喜,正要问是否包括弟弟一家,但是他知道,仁宗可不是个糊涂人,既然只说了你一家,自然就不包括弟弟一家,而且,在还没有治好病之前,说这些,会适得其反,还是先把人治好了,再说别的。
所以,孙奇只是磕头谢恩,没有说别的。
仁宗让他起来看病,一屋子人目光都盯着他,所有的希望便只在他一个人身上了,这是最后的希望。
孙奇来到床边,在圆凳上坐下,瞧了一眼床上的赵曙,顿时下吓了一跳,只见赵曙脸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翻着白眼,嘴里叽里呱啦说着胡话,但是声音嘶哑,呼吸急促如同拉风箱似的,身上丹痧密布,赤紫成片,触目惊心,额头冷汗淋漓,掐开嘴一看,舌头肿胀紫,满是杨梅般的芒刺,喉咙糜烂,出令人恐怖的味道。提腕诊脉,觉脉息细数无力,时断时续。
以往孙黄也诊治过丹毒病人,只是,从来没有如此险恶的,而且,能治愈的,十中无一,面对这个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病案,孙奇额头冒出了冷汗。
仁宗急切问道:“如何?还能治吗?”若是平时,如此危症,又是又是他从来没有治成功过的病,他早就摇头让家属准备后事了,可是这一次不行,他这一摇头,全家人的性命,便统统葬送在这一摇头里了。
孙奇勉强一笑,没有说话,脑袋里飞快回想着所用可能用上的方子,但是,没有一个让他有把握的,其中还有一点希望的便是孙思邈的《千金翼方》了,他扭头望向许希、林亿两人,自己能想到这个方子,他们两人肯定也能想到,便把前医的方子要来一看,果然,什么牛粪、
鸡屎,睡老母猪,都用过了,能在王子身上使出这种招式,只能说明最后的办理都穷尽了。而这些办法,也是他能想到的全部!
能用的办法都已经被许希、林亿两人用过了,显然没有什么效果,留给自己的,已经没有可用的东西!
仁宗皇帝瞧着化,见他冷汗淋漓,比床上赵曙的还要厉害,显然在强撑着不肯认输而已,安该是也无办法了,不禁长叹一多,挥挥手,示意让他走。
孙奇眼看着最后的希望便要随着这一挥手消失,把心一横,道:“这个病我能治!”
高氏原本已经绝望的眼神,便如同汽油里扔进了一根火柴,腾的一下燃烧了起来,禁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仁宗本来已经转身,一听这话,呼地转过头,这下子转得猛了,脖子还扭了一下,此刻也顾不得了,喜道:“此言当真?”
孙奇点点头,随口编道:“家父以前曾经从一游有方僧人那里,看过一本残卷,据说是张仲景《伤寒杂病论》的残本,其中就有一个方子,就是专门治疗丹毒的,在那里面叫做阳毒,是这样写的:阳毒之为病,面赤斑斑如锦文,咽喉痛,唾脓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鳖甲汤主之。还记得那升麻二两、当归一两、甘草二两、雄黄半两,可惜后面的内容残缺了,家父用这半个方子,治好了好些丹毒病人,但是也有不少病人没治好,死了,毕竟只有半个方子,臣先前犹豫,便是为此,担心没有十足的把握治好十三王子的病。”关键时刻,孙奇已经没有选择,只能把叶知秋所说的《伤寒杂病论》上的半个方子说出来,他虽然怀里揣着叶知秋的方子,但是,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一个十五六岁半大孩子的方子能治疗赵曙王子的病,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再下选择,他更信任张仲景《伤寒杂病论》的方子。
只可惜,他当时急匆匆的跑来,没有听全,好在他对医术天生聪慧,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叶知秋又是刚刚说过的,所以记得前半截。
他这么说,便是索要现的书简来看,如果叶知秋没有骗自己,那上面的东西应该跟他说的一样。而且,如果真的失传的书简上也是这么说,就证明的确有这样的方子,那治愈的希望就大增了。否则,单凭叶知秋一个半大孩子的话,还始终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