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荣树哆哆嗦嗦地爬上屋脊,一眼望不到边的蛟龙会弟子正滚滚而来,涌向顺字门乔家,乔家门口,一身白衣清丽如雪的俏女子扶剑而立,衣袂飘飘。
荣树看的兴奋,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大枣儿,哆哆嗦嗦地塞到嘴里。他就这毛病,过度兴奋或过度愤怒、过度恐惧时,身子都会禁不住抖。
荣树是五行帮的帮众,眼看蛟龙会的人越走越近,长街上的人都自觉地闪到了道路两旁,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位顺字门的漕拳舵把子,一身雪白的武服短打,窄而贴身,衬得纤腰紧致,胸脯浑圆,胸腰、腿股曲线滑润,有股子说不出的诱人味道。
荣树忽然觉得,这样的俏佳人,的确是该做漕拳掌舵,谁舍得这样的美人儿给人欺侮?有这么一位掌舵大爷,只要媚眼一飞、红唇一呶,大家伙儿还不得跟抢骨头的疯狗似的嗷嗷叫着扑出去?
可……顺字门的男人也太不爷们了吧,就真让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一个人出来?就算她真的很能打,她能一个打两千个么?累都累死她,这是绝不可能的。
不过,要是打斗之中,扯乱了她的腰带、撕烂了她的衣衫,露出那一身细皮白肉,要是再不小心让人家扯掉肚兜……,荣树刚刚涌起的几分怜香惜玉的念头迅速被那满满的猥琐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屋檐边,如果真的出现那香艳的一幕。他要保证自己是看的最真切、最一览无余的那个人!他看到了,他看到黑爷和严爷带着人大步向前,看到他们距那白衣俏美人儿两丈远时停下,看到黑爷和严爷单独上前。
啧啧,到底是讲身份的人呐,这时居然还先礼后兵呢,居然还向那小美人儿抱拳施礼呢,抱什么拳啊,赶紧上啊。赶紧撕她衣服!怎么还单膝下跪呢,用不用这么讲究啊?
“下跪?”
荣树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突然失去了思维能力,整个人就像一块石头似的从屋檐上**地掉了下去。
他没看错,李黑和严世维的确在向古竹婷行大礼,不只他看见了。长街上无数人都看见了,现场顿时死一般寂静。
寒风瑟瑟,老榆树顶上最后一片树叶也被风刮了下来,打着旋儿飘向地面,一只乌鸦抻着脖子“呀~~呀~~”地叫了两声,一展翅膀。从那草帽状的巢穴里飞走了。
魏勇唐听说李黑和严世维率领蛟龙会全体帮众赶来顺字门时,心中很是困惑。从此前李黑和严世维二人种种反常举动来看,显然他们对蛟龙会是起了异心。
或者是因为君如颜中风,蛟龙会没了漕口,两人受到了什么大帮派的引诱想要另寻高枝儿;或者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要悍然夺取会主的宝座;然而在文少会主不知因何罪名被官府抓走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带领全帮弟子向顺字门难,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当古竹婷走出聚义堂时。许多看热闹的人都跟了出来,然后迅速向两边一闪。表明了他们的立场,魏勇唐也带着他的人闪在一边,想看看李黑和严世维究竟想干什么。
结果,他看到李黑和严世维向古竹婷单膝跪下,继而整个蛟龙会两千弟子就像退却的潮水般呼地一下矮了三尺,魏勇唐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直到古竹婷扶起李黑和严世维,引着他们走向顺字门的聚义大厅,有人惊呼“蛟龙会并入顺字门”时,魏勇唐才从惊骇中清醒过来。
魏勇唐拔足就想追上去,他想当面质问李黑和严世维为何背叛蛟龙会,但他只走出两步,一股莫名的寒意便猛然袭上心头。
区区一个顺字门凭什么能收服李黑和严世维?就算顺字门傍上了独孤世家,像铁舵门、六帆会这样的小帮派会上赶着加入,但是蛟龙会不同,李黑和严世维放着副会主不做,却心甘情愿去顺字门做一个管事?
魏勇唐越想越是恐惧,他感觉似乎有一个可怕的阴谋正在灞上悄然展开,他却不知道施展这阴谋的人在哪里。他眼睁睁地看着李黑和严世维随着古竹婷步入顺字门,竟没有勇气再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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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黑以雷霆手段血腥清洗,迅速消灭蛟龙会内不同的声音,趁着众人惊魂未定之机马上做出投奔顺字门的决定,其实是非常聪明的举动。
他在灞上生活了一辈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里。这里的每一个大帮会都像一条鲨鱼,他们一起捕食猎物、一起欺压弱小,可是当它们之中的一个受了伤,它马上就会变成同伴口中的猎物,被它们撕碎、分食。
蛟龙会现在就是那条受了伤的鲨鱼,之所以各大帮派还没有动作,只是因为这一切生的太快了,文长兴无疾而终、君如颜莫名中风,两件事同日生,那些嗅到了血腥味儿的巨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如果时间拖久一些,难保这些帮派不会插手,不管是明着插手还是暗中扶持什么人,他都无法再左右蛟龙会。那时的蛟龙会势必四分五裂,他即便投了顺字门,也很难再保证自己的利益。
李黑这个人能在已经交卸差使的情况下,依旧长期把持漕拳大权,可见他的心机手段,他做事要么不做,做就做绝,古氏兄弟对他孙子的恐吓其实只是他肯就范的一个原因,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是他同古竹婷的一番谈话。
他知道对方掌握着强大的武力,知道对方在官府中拥有极大的势力,这就够了,李黑笃信“不是强龙不过江”的道理,对方敢悍然弄死文会主,逼迫君副会主闭门不出,他还有什么决心不敢下。
他已经六十好几,还有几年好活,这件事只要做成功了,他就能给他的孙子留下一份铁打的家业,所以,他赌了!
蛟龙会加入顺字门,这才是灞上真正的一场轩然大波,整个灞上都被蛟龙会这种奇怪的举动震惊的无以复加。魏勇唐急急回到家中,刚刚吩咐人去召集各大管事过门议事,徐林便陪着他的女儿魏小筱从万年县衙回来了。
“小筱,文斌究竟犯了什么事?”
魏勇唐一见女儿便迎上去,谁料魏小筱却脸色青地道:“阿爹不要再和我提起这个人,我不想知道他的任何事!”说罢便拂袖而去。
魏勇唐诧然看向徐林,徐林苦笑道:“难怪姑娘生气,那文少会主也真是……唉!”
原来,状告文斌的苦主是六帆会的人,这个人以前也是蛟龙会的。有一次漕船从扬州回长安,他的儿子儿媳都在那条船上,文斌恰巧乘了那船,见这人儿媳颇有几分姿色,便动了邪念。
结果,文斌未能得手,反被那女子的丈夫撞见,声张起来弄得文斌脸上很不好看,为了泄愤,文斌就把这对夫妻绑了石头沉河,回来之后对这户人家只说是小夫妻坏了船上规矩,按帮规惩办了。
老汉听了原也无可奈何,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渐渐真相泄露出来,老丈知道儿子儿媳真正的死因后,怒向会主申告,文会主岂会惩治他的儿子,反将他逐出蛟龙会。
老丈又去万年县鸣冤告状,又以查无实据被驳回,文斌闻讯,派人去打折了他的腿,要不是再把这老汉杀掉的话实在是人神共愤,这老汉也活不到现在了。
可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万年县为何忽然复查此案?此人现在是六帆会的人,六帆会刚刚并入顺字门,真相昭然若揭,这分明就是顺字门的手笔,是那位漕口掌舵独孤文涛的手笔。
以此反推,那君如颜中风一事只怕也大有蹊跷。如果君如颜中风一事是假的,那就说明他是畏惧对方背后的势力,对方究竟拥有多大的势力。
顺字门一个小丫头以一敌百,文会长无疾而终,这是示之以武力;君如颜中风卧床,动用官府之力抓了文斌,这是示之以权力,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啊!魏勇唐此刻对一鸣惊人的顺字门已不敢小觑,不过他并没有往更深里想。
顺字门崛起了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倒了一个蛟龙会,崛起一个顺字门,灞上各大帮派多了一个新伙伴,难道它顺字门还真有能力一统漕运,重现隋末顺字门的辉煌?
魏勇唐不屑地摇摇头,对徐林道:“不意文斌竟然犯下如此恶行,德行实在不堪,如此败类岂能匹配吾家女儿,劳烦先生马上去一趟文家,叫那文夫人退还婚书,魏文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
徐林一怔,讶然道:“退婚?那蛟龙会方面……”
魏勇唐冷冷一哼,道:“先生去万年县衙,还不知灞上出了大事,李黑和严世维率两千子弟入了顺字门,蛟龙会已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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