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草堆里。
梁之琼深深呼吸着，努力平稳着内心的紧张焦虑。
墨上筠坐在她旁边，看着她一个劲地给自己打气，心想一直以为她是老油条，没想是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见梁之琼调整地差不多了，墨上筠活动了下手腕，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什么？”
梁之琼一时没明白过来。
墨上筠朝炊事班的操作间看了一眼。
于是，梁之琼露出恍然的表情。
“我的话……”梁之琼犹豫了下，道，“可能就，饿着吧。”
“什么？”墨上筠摸了摸耳朵，朝她靠近了一些。
梁之琼吞吞吐吐道：“饿着。”
墨上筠：“……”这么没出息。
感受到墨上筠鄙夷的视线，梁之琼愤愤道：“你知道我们连长管得有多严吗？以前我们连长都不准我们靠近炊事班的，炊事班也有人24小时站岗……你以为每个领导都跟你一样哦，带着人尽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
墨上筠眉头一拧，“还想不想学了？”
“想！”
梁之琼一口答得干脆利落。
墨上筠道：“说。”
犹豫了下，梁之琼问：“我一个人行动？”
“嗯。”
墨上筠点头。
“那我不敢进操作间。”梁小怂坦白承认道。
“必须进！”
“……好吧。”遇到个强买强卖的也着实没办法，梁之琼叹了口气，“那就先在这儿观察，看他们离开操作间的规律，什么时候有人，什么时候没人，然后再找个比较宽松的时间潜入。”
“嗯。”墨上筠先是表示认同，然后问，“具体怎么潜？”
“翻窗？”梁之琼问，很快得到墨上筠鄙视的眼神后，她心虚地嘀咕道，“那还能怎么样，我又不会撬锁。”
墨上筠：“……”
哦，她忘了溜门撬锁不是必备技能。
可以理解。
只是，梁之琼说得太敷衍了。
“平时有人轮流监督，”墨上筠道，“不过一天有三个时间，早中晚我们吃饭时间结束后，所有炊事员都要忙活，两个在食堂收拾碗筷，陈班长会出去一趟，还有一个负责检查地里的菜有没有减少。”
梁之琼不明所以地眨眼，“地里的菜减少？”
“……”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墨上筠，拒绝回应这个问题，直接道，“这个时候操作间的门是开着的，只要你有胆量进去，什么都可以拿。”
“拿什么都可以？”
“如果没有傻到拿锅碗瓢盆或者生肉什么的，应该是‘拿什么都可以’。”
梁之琼：“……”
尼玛，在墨上筠这里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鄙视味道。
但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劲，“你怎么这么熟？”
“我爱观察。”墨上筠理直气壮道。
梁之琼：“……”信她才有鬼。
墨上筠抬手摸了下鼻子。
起初是想弄点调味料，所以就观察炊事员们的行动迹象，因为拿的只是调味料，一般来说现不了，她的行动也没有引起炊事班的重视——或许并未现。
但是后来，因为戚七、晟梓在炊事班的地里找现成的，而且被阎天邢抓了个正着，虽然炊事班没有声张，但抓的却越来越严了，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墨上筠闲的没事的时候，就会来这里转悠转悠，确保自己真没吃到饭的时候，也不会被饿着。
“现在呢？”梁之琼虚心请教，“我们怎么进去？”
炊事班那帮老油条，在晚上睡觉之前必定要锁好门窗，倘若不会点儿溜门撬锁的技巧，还真进不去。
“不急。”
墨上筠倒是气定神闲。
坐在地上，墨上筠慢慢地给梁之琼分析——毕竟她们来到这里也不仅是来“拿”东西的，主要的目的还是“教”梁之琼。
于是，墨上筠花了点时间，跟梁之琼一一讲述平时有可能会遇到的状况，以及当遇到情况时该采取怎样的应对方法。
她选的地方，是一个能够将炊事班操作间附近布局情况，以及所有菜地都尽收眼底的绝佳方位，当然这样的方位还有好几个，有一次墨上筠来的时候现有几个被其他学员占领了——他们都看到了对方，但各自都心照不宣。
墨上筠教梁之琼找各种藏身点，这玩意儿说好找也不好找，但说不好找也算是好找的，尤其是在这种山地地区，任何一个小坡度都能藏身，加上绿植生长茂盛，往里面一猫，只要不是特地来找，一般根本现不了。
尤其炊事员们还有俩新人，经验不足，特别容易糊弄。
梁之琼默默地听着墨上筠将“偷拿东西”这一行讲的这么专业，心里不由得感慨——自己恐怕是进了个正规专业的贼窝，贼窝的老大还贼牛逼。
“就这样，走吧。”
大致说完，墨上筠拍了下梁之琼的肩膀。
“啊？”
听得入迷的梁之琼还未回过神来。
而，等她偏头去看的时候，墨上筠已经站起身，没有任何遮掩地朝炊事班的操作间走。
梁之琼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然后赶紧跟上墨上筠的速度，“你不是说要隐蔽吗？”
墨上筠一本正经地道：“那是在有炊事员活动的时候。”
“那现在呢？”梁之琼心有窃窃然。
挑了挑眉，墨上筠扬唇轻笑，“连在背后监督的都去过年了，躲什么躲？”
梁之琼：“……”
合着你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是为了让她以后“偷拿东西”做准备咯？！
靠！
难得往歪路上走一回的梁之琼，觉得自己要在这条歪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过了片刻，梁之琼问：“对了，你说的‘背后监督的’，是……我理解的那群人吗？”
“嗯。”
墨上筠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梁之琼惊讶地睁大眼。
墨上筠淡淡道：“不知道。”
倘若能被她轻而易举找到，怎么当GS9的特种兵？
不过，对方有没有存在，她还是能感知到的——一般来说，他们就负责监督学员活动的区域，但这个区域实在太大，派过来负责监督的应该不多，所以他们会选用几个常用的点，之后再对部分学员进行跟踪监督。
这个炊事班以及菜地，由炊事员们掌管，平时也没什么学员过来，所以不是他们该监督的地方。
但这一路过来，墨上筠走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感觉被跟踪，所以可以推测对方已经回去了。
毕竟这个点在外面晃悠的，除了她和梁之琼，怕是也再难找到其他人了。
这个很难跟梁之琼解释，于是墨上筠没有等梁之琼再次问，就加快速度走向炊事班。
虽然她走得光明正大的，但却注意隐藏了脚印——最近天气不好，经常下雨，地面潮湿，山上小路容易留下脚印，所以需要注意隐藏，不过对她和梁之琼来说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不多时，梁之琼就跟着墨上筠抵达炊事班的操作间附近。
炊事班的宿舍和操作间相距很近，动静必须要非常轻，墨上筠倒是习以为常，可头一次做这种事的梁之琼却紧张地满手是汗，还好有墨上筠带着她，不然她的腿早就吓软了，更不用说采取什么行动。
墨上筠无奈摇头。
——这点出息。
领着梁之琼来到操作间门口，墨上筠先是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然后掏出一根铁丝来，不到十秒就顺利将门给打开了。
“你这本事不去当小偷真是太可惜了。”梁之琼在一旁一脸懵逼地感慨。
墨上筠：“……”
这货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眼见着墨上筠迟迟不推门，梁之琼紧张兮兮地问：“不进去吗？”
“等等。”
墨上筠偏头看她一眼，示意她保持安静。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稍微一动就觉得不对劲——里面被挂了铃铛，一旦推开，声音就会惊醒隔壁睡觉的炊事员。
思忖片刻，墨上筠干脆道：“你在这儿等着。”
“哈？”
梁之琼紧张到声音都飘了。
——等着？
——等什么啊？
——她要一个人了吗？
梁小怂脑海里顿时闪过无数个被现场抓包的画面。
墨上筠拍了下她的肩，低声道：“五分钟。”
“……哦。”
梁之琼恍恍惚惚的应声。
斜了她一眼，墨上筠没有再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很快，墨上筠绕过操作间，消失在梁之琼视野里。
梁之琼紧紧咬了咬牙，努力强迫自己的镇定下来。
第一次做这种事，梁之琼没法做到跟墨上筠一样镇定，但是，最起码也得保证让自己不要因慌张而添乱。
梁之琼深深呼吸着，眼珠子转悠着，打算温习一下墨上筠跟她说过的几条“撤退道路”，决定出一点动静就找一条离得最近的路撤离。
也是奇怪，以前跟墨上筠进行实战行动的时候，她都没觉得这么紧张……
这次可能是心虚占多数吧。
梁之琼无奈地想，墨上筠才应该是真正根正苗红的，怎么感觉哪儿反了呢？
脑子里蹦出各种不着边际的想法，梁之琼渐渐的倒也镇定下来，只是一个人的等待，总会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一秒一秒的过去，梁之琼恨不能盯着腕表数着时间。
终于，她听到操作间里传来些许动静。
只是那么一点点，站在门口的她能稍微听到一些。
梁之琼立即收敛心思，紧张而专注地盯着操作间的门口，全然忘了最大的危机应该在炊事员的宿舍。
时间很短暂。
从听到动静到门被拉开，全程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但梁之琼已经紧张到浑身都在冒冷汗了。
铃铛被处理完后，门被拉开了一小条缝。
梁之琼的眼里映入墨上筠那张淡定的脸后，不由得松了口气，感觉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倏地回归了原地。
卧槽，吓死人了！
明明只是等待的梁之琼，此时此刻，跟虚脱一般倒在了墨上筠身上。
她直接搂住墨上筠的脖子，“我腿都软了。”
“进来。”
墨上筠低声说着，将她从门口拖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关上门。
“还想抱多久？”
墨上筠拧着眉头，朝死死搂着自己的梁之琼道。
梁之琼慢慢松开她，然后退后几步，抬手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无力道：“我要缓一会儿。”
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亏心事！
真是紧张又刺激，这感觉别提有多酸爽了。
墨上筠淡定地将铃铛重新挂了回去，然后懒懒掀了掀眼睑，转身去找能用得上的东西。
“我们要找什么？”
渐渐恢复过来后，梁之琼紧跟在墨上筠身后问道。
以前在新兵连的时候，梁之琼也来炊事班帮过厨，对操作间并不是一无所知。可，作为一个做了半天就被炊事班班长赶走的，梁之琼也不知这里面有什么是派得上用场的。
“不知道，随便找。”
“哦。”
梁之琼对厨房不了解，只能借着窗外的光线在里面到处转悠，但也不知该拿什么才好。
换句话说，这炊事班太穷了，也没什么好拿的。
菜地里倒是有不少的蔬菜，但操作间什么都找不到，梁之琼找了很久才现几根葱，肉就更不用说了，翻遍了都没找到。
梁之琼感慨道：“我一直觉得他们苛刻我们是故意的，没有想到，他们是真穷啊。”
正在忙活的墨上筠并没有搭理她。
每天早上四点，就会有新的食材运送过来，基本都是鸡鸭鱼肉，不过挑剩的才会被送到这里来喂养学员。
那么多学员，那么多张嘴，就算是再寡淡的食物，也能全部给你清空了。
更何况昨日做了那么多的饺子，能剩下几根葱都很不得了了。
食材都是每天早上补充的，要想在操作间弄食材，应该再晚几个小时过来，不过到时候风险最大就是。
“不过我也是整不明白了，就这么落魄的操作间，他们竟然还要设置铃铛陷阱？”梁之琼叹了口气，觉得匪夷所思。
墨上筠笑问：“万一抓到傻子了呢？”
陷阱摆在这里，总是不会吃亏的。
万一有人偷溜进来闯入陷阱了，岂不是赚大了？
“……也是。”将几根葱放回去，梁之琼见墨上筠一直弯腰在角落里忙活，好奇地走过去，问，“你在做什么，好大的酒味。”
“喏。陈班长亲自酿的米烧酒，独一无二。”
将手里灌满酒的瓶子用木塞塞好，墨上筠丢给了梁之琼。
梁之琼赶紧抓住，低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手里拿的是一个醋瓶，但却能闻到浓浓的酒味后，不可思议地问：“喝酒啊？这，不好吧……”
酒好像比醋要贵，听说GS9的经费不足诶……
但，她刚一说完，就见墨上筠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来，放到放置酒坛旁边的桌子上。
“你哪儿来的钱？”梁之琼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他们所有的物品都被没收，如果有什么要买的生活用品的话，也是拜托教官买的。
钱直接从他们带来的现金里扣，决不允许学员身上带钱的。
墨上筠淡淡道：“男朋友给的红包。”
“……”
妈的，又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过了会儿，梁之琼又凑过去，“阎爷就给了这么点红包？”
墨上筠一边给自己身上调味料进行补充，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只抽了一张，其他的当嫁妆了。”
“……”
将盐给包好，墨上筠见梁之琼一直没出声，不由得回过身看她，“怎么了？”
“你们俩，已经，准备……”梁之琼期期艾艾地出声，“结，结婚……”
墨上筠一巴掌拍她脑门儿，“这你也信？”
梁之琼怒道：“明明是你说的——”
“逗你玩儿的。”墨上筠淡淡道。
“可是……”
墨上筠无奈道：“身上带现金容易被现。”
阎天邢个红包就是意思一下而已。
不过，他准备得还挺丰厚的，只是墨上筠就拿了两张。——这还是阎天邢说可以拿来在炊事班操作间交换别的物品才拿的，听说他们那边经常做这种事儿。
毕竟，现金对现在的她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话说回来，放现金的话，是不是太明显？”
梁小白扫了眼那红艳艳的票子，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这不就是在跟炊事班说——没错，劳资拿了你们的东西，你们不要追究，我这叫等价交换。
“怎么着，你以为这玩意儿是从酒坛里那就来的，就不明显了？”墨上筠好笑地问着，视线落到梁之琼怀里抱着的醋瓶上。
这玩意儿在操作间独一份，拿走了肯定会被怀疑。
不过……炊事班会摸透到哪一步，就不知道了。
梁之琼默默地看着醋瓶：“……”额，说得挺有道理的。
“那他们不会追究吗？”梁小白又问。
“不会。”
墨上筠笃定回答。
如果放在侦察二连，哪个战士要是敢这么做，非得被她揪出来狠狠批一顿。
但是，在这儿……
墨上筠始终觉得，GS9是个神奇的存在。
每个人都不安分，都想折腾点儿动静来，领导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战士们也会掌控分寸，不会做的太过分，所以这样的折腾就不算犯错，而是合理范围之内的乐趣。
像这种刺激的行为，一般的地儿，还真感受不到。
见墨上筠都这么保证了，梁之琼也没再追问——总觉得跟着墨上筠做这种事的时候，自己活生生就像是一傻子。
又捡了一点小菜，墨上筠便准备撤退。
她是从另一扇门来的，那边没有挂上铃铛，理所当然地也是从这边离开。
只不过，这一次带上了个梁之琼。
一直跟着墨上筠出去，梁之琼才意识到，在她等待的五分钟时间里，墨上筠究竟做了什么——先是绕到食堂，然后直接徒手爬到二楼，再从二楼的窗口翻进去，之后又回到一楼，用铁丝打开操作间另一扇门，之后还要处理操作间里的铃铛。
梁之琼崇拜墨上筠，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食堂大门是从里面锁的，不能从里面春来，所以这一次是沿原路返回，梁之琼平时训练时好歹也有一根绳索来保险，现在徒手爬楼实在是刺激，但看着墨上筠三下五除二地就从二楼来到地面，自己心一横，也慢悠悠地爬了下去。
等真正落地的那一瞬，梁之琼感受着地面吹来的凉风，不由得觉得身心舒畅，有种暖洋洋的感觉蔓延到指尖，说不出的痛快。
先前的紧张情绪荡然无存，唯独留下来的是止不住的兴奋。
成、功、了！
就跟演习获得胜利一样，梁之琼怀里抱着那瓶酒，此刻激动不已。
“墨上筠，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梁之琼兴奋地朝墨上筠问道。
挑了挑眉，墨上筠勾唇道：“菜地。”
最困难地“闯操作间”任务已经完成，下面的活儿就显得格外轻松了。
而，有了第一次后，梁之琼就平静地接受了第二次。
于是在“偷菜”的时候，显得尤为积极，若不是两人吃不完太多，梁之琼怕是能帮炊事班将菜地给直接收拾了。
墨上筠拉着梁之琼离开的时候，梁之琼还有些意犹未尽。
*
半个小时后。
梁之琼坐在地上，看着墨上筠直接用火柴点燃火堆，又烧出一堆火炭来，一点点地往旁边的坑里挪，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新奇感。
她们没有弄什么蔬菜，简单地在河边清洗一下，然后就弄成串儿放在炭火上烤。
没有锅碗瓢盆的情况下，只能采取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
当然在悬崖上的时候，任予等人会拿喝水的杯子来煮汤喝，但现在回宿舍一趟不现实，只能采用这种方法。
梁之琼兴致勃勃地开始烤蔬菜，而墨上筠已经拧开木塞，不知从哪儿掏出俩塑料杯来，每只杯子都倒满了米烧酒。
“喏。”
墨上筠给梁之琼递了一杯。
“谢谢。”梁之琼接过来，尝试性的喝了一口，然后震惊地睁大眼，“我去，这么烈！”
墨上筠一口喝掉三分之一，然后问她：“受不了？”
“还行啦……”梁之琼又喝了一口，虽然火辣辣的，但感觉还挺爽的。过了会儿，她慢慢挪到墨上筠身边，悄悄说道，“墨上筠，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吧……”
看了她一眼，墨上筠应声，“嗯。”
反正她也没想回去。
吃完这一顿夜宵，再回去睡会儿就得被游念语和苏北叫去晨练了，墨上筠今个儿心情不好，不太想去晨练。
不如在这边偷会儿懒。
慢悠悠地喝完一小杯米烧酒，梁之琼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她倒在墨上筠肩膀上，忽然好奇地问：“墨上筠，跟阎教官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焦了。”
墨上筠朝炭火那边看了眼。
“我靠！”
梁之琼冷不丁被吓得清醒了些，差点儿直接从地上蹦跶起来。
但一偏头见到还好好的串儿，梁之琼就全然反应过来，她停顿了几秒，犹豫着是否要向墨上筠这个恶作剧火，但一想又决定就此放弃。
算了。
大过年的，火不好……
而且，她还打不过墨上筠。
于是一想，梁之琼就老实坐了回去。
“再给我点儿呗。”
梁之琼将手里的空瓶子递了过去。
墨上筠斜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的绯红，提醒道：“你喝醉了。”
“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梁之琼拍着胸口保证道。
酒鬼。
不过，墨上筠也没说什么，提着醋瓶又给她倒了一小杯。
“我靠，你咋喝那么多了？”
梁之琼后知后觉现醋瓶的“水位”，抬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问。
她记得墨上筠倒了将近一半的米烧酒，先前倒了两杯后还有起码四分之一，但……现在只剩个底儿了。
——她的烧烤还没有好呢！
梁之琼醉醺醺地朝墨上筠凑过去，仔细观察着墨上筠那白净的小脸蛋，实在是没忍住用手捏了捏，“墨上筠，你是酒桶吗？”
“滚回去。”
拍开她的手，墨上筠凉凉地盯了她一眼。
撇了撇嘴，梁之琼将手给收回，弱弱地坐了回去。
但因为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晕乎乎的，所以梁之琼并没有再急着往胃里灌酒，而是晃悠悠地来到炭火旁，认真地照看着那几串“烤串”。
墨上筠则是一边往篝火里添加柴火，一边往炭火堆里拨火炭，而她手边塑料杯里的酒，也在以明显可见的方式在减少。
“墨上筠，你知道最近柴心妍做的事儿吗？”
照看了会儿，梁之琼伸了个懒腰，然后朝墨上筠问道。
“嗯。”
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墨上筠点了点头。
“秦莲现在天天濒临暴走边缘，在宿舍里多待一分钟，就有可能跟艾又槐杠上。天天吵吵吵，吵吵吵，没完没了了都。”说到这儿，梁之琼叹了口气，“啧，我的人生乐趣都减了不少。”
墨上筠好笑地问：“你的人生乐趣是什么？”
梁之琼深吸一口气，然后眯起眼睛，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碾压艾又槐！”
在被丁镜给找上之前，梁之琼最大的乐趣就是跟艾又槐比拼。
一般时间都在白天规定训练期间，最初是她跟艾又槐经常被分配到一起，后来就是她和艾又槐主动在一组了。
也是奇怪，只要跟艾又槐在一组，梁之琼就能爆平时没见过的实力，多数都是她赢得艾又槐一筹。
看到艾又槐黑脸生气的模样，别提有多爽了！
但是秦莲的战斗力太差了，每次跟艾又槐吵架都吵不赢，最后吵得自己一肚子怒火……梁之琼自己看着都憋屈。
梁之琼说的兴起，还跟墨上筠模仿秦莲每每生气时的状态，学得还有模有样的。
“不过很奇怪诶，以前秦雪就算事不关己吧，但还是很护着秦莲的，可这一次……”梁之琼皱了皱眉，然后反感地摇头，“对秦莲不管不问的，还要让秦莲帮她收拾烂摊子，没一点姐姐的样儿。”
“你又知道？”
“别小瞧我好吗，我集训期间好歹跟秦莲一个屋的……”梁之琼没好气地哼了哼。
许是最糊涂了，说着说着，梁之琼又将话题转到了艾又槐身上，说自从秦雪的队伍解散后，艾又槐和柴心妍就跟“打遍天下无敌手”似的，简直在用鼻孔看人，一言不合就有人围过来帮她们。
先前有人议论“墨上筠的哥哥追过柴心妍”的事，梁之琼听得不爽就在旁说了几句，结果竟然被围攻，若不是丁镜过来把梁之琼给拎走，梁之琼差点儿跟她们那一大群给打起来。
“说起来，你哥真追求过她啊？”梁之琼询问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已经差不多的‘烤串’，道，“好了，放调料。”
“不知道。”
墨上筠耸了耸肩，走过去将调味料拿出来，一点点地往上面撒。
“反正我觉得肯定是她在撒谎。”梁之琼双手握拳，信心满满道。
见她一副证据确凿的模样，墨上筠乐了，“你怎么知道？”
“不是，那是你哥诶……”梁之琼抬眼看她，理所当然道，“你的眼光那么好，看上的是阎教官的那样的人，对吧？怎么到你哥那里就……”
说到这儿，梁之琼笃定地摇了摇头，“反正我觉得没可能就是啦。”
墨上筠依旧慢条斯理地往上面撒调料。
“而且柴心妍这人吧，虽然能耐还不错，但也忒会装了，感觉全天下皆她妈，都得让着她似的。一言不合就装委屈，太恶心了。”梁之琼道，“如果你哥是小时候给她送过糖，那可能还可以理解一下。”
墨上筠：“……”
感觉上头了，梁之琼双手撑着下巴，恍惚地嘀咕道：“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人组个团队，灭一灭柴心妍和艾又槐的气焰。”
墨上筠勾起唇角，“马上就能灭了。”
“啊？”梁之琼讶然地抬起头，“你要做什么吗？”
“今晚就知道了。”
墨上筠不紧不慢地说着，将烤好的一串韭菜递给梁之琼。
许是真醉了，梁之琼竟然对墨上筠的话没什么反应，听过后就抛在脑后，倒不如递到跟前来的那一串韭菜具有吸引力。
墨上筠将小白菜取下来，慢条斯理地吃着。
很奇怪，就算是这么烤出来的，味道竟然比炊事班做的要好。
也不知炊事班的饭菜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心中念头闪过，墨上筠没有再想下去，而是继续吃着这几串‘烤串’。
烤串解决完，两人又一人解决掉两个红萝卜，最后才算了事。
至于她们顺来的酒，早已被解决的一干二净。
“墨上筠，我动不了了。”吃饱喝足又醉醺醺的梁之琼，直接躺倒在地，四肢舒展开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墨上筠还算好，稍微处理了一下她们留下的痕迹，以防有人路过的时候现猫腻——尽管这里很偏僻，但墨上筠总喜欢事先做好准备，以防万一总是不会出错的。
之后，墨上筠将篝火里的木炭都转移到木炭坑里，木炭坑旁边用河边捡来的石头给围住，以免热量散失过快，同时还可以给她们取暖。
“还不睡啊？”
一直见墨上筠在忙活的梁之琼，伸手拉了拉墨上筠的衣摆。
“马上。”
墨上筠抽空答了一声。
“哦。”
梁之琼应了一句，但很快就没了声。
确定所有痕迹都处理得差不多后，墨上筠才在梁之琼身边的空草地上躺了下来。
然而，她刚一躺下，梁之琼就滚了过来，从身后搂住了她。
“墨上筠，新年快乐。”
梁之琼的语气里是无法藏匿的兴奋，愉悦的心情难以言表。
墨上筠忍了忍，没把她给踢开。
犹豫半响，墨上筠道：“新年快乐。”
“有红包吗？”梁之琼笑嘻嘻地问。
甩了她一手肘，墨上筠催促道：“睡你的觉。”
“喔。”
梁之琼乖乖应了一声，将头埋在墨上筠的颈窝。
本来心情很沉重的，但是，自从见到墨上筠后，梁之琼觉得无比轻松，所有的烦恼统统被抛到脑后。
她想，如果有一天，墨上筠让她去死……她可能也会心甘情愿呢。
恍惚地想着，梁之琼不知不觉间闭眼睡了过去，睡梦中唇角不自觉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