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墨上筠非常淡定地吃完手中的烤鱼。
虽然很气人,但确实没人动手。
段子慕甚至还贴心地给墨上筠送上一壶水。
澎于秋对他这种殷勤的行为表示很不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鄙视。
一到墨上筠跟前,就怂的不像样。
让一个女的过来闯了老窝打了劫,最后还要把她安然送走……简直老脸都丢尽了。
但是,碍于自己也是不敢反抗的其中一员,澎于秋无声地抹了把脸,有点老泪纵横的冲动。
终于,墨上筠将最后一根鱼骨头丢到了篝火里。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对了。”
墨上筠掀了掀眼睑,似是忽然想到什么,视线扫向她带来的那个黑色塑料袋。
见她的眼神,仨蛙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拿他们的武器。
“才想起来,我们组的人也给我准备了份午餐。”
不紧不慢地说着,墨上筠伸手拿过那个塑料袋。
听到墨上筠的话,牧程不可思议地指责,“你这么甩锅,良心过得去吗?”
他吐槽他的,墨上筠自然没有搭理。
瞧得她的动作,仨蛙人已经做好随时拔刀,就地将她枪决的准备了。
他们在紧张中关注着墨上筠的动作,同时怀着些许好奇的心态,看她慢条斯理地把塑料袋给打开。
然后——傻眼了。
彻彻底底,傻眼了。
塑料袋里,装着两个脑袋。
哦不,准确来说——是一个被烤焦了的兔头,以及一个同样很惨的舌头。
附加的,还有几根骨头,目测都是兔子身上卸下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怕了那么久的炸弹,结果是这么一堆垃圾?
——不对,有人会把这么这种玩意儿分配给组员当午餐吗?
——哦!感情打根儿起,人家就是抱着戏弄他们的心思来的?这坑了他们一顿饭不说,还用这坑爹的骨头来显摆一下他们的伙食?!
气氛凝固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很久。
“也不是什么好吃的,跟你们没法比,但好歹也算是肉,”墨上筠说得非常客气,然后将塑料袋递给了段子慕,继续一本正经地道,“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的午餐就分给你们了。”
“谢谢啊。”
段子慕麻木地接过那个塑料袋,麻木地跟墨上筠道谢。
眯了眯眼,墨上筠跟闲话家常似的,朝段子慕打听:“晚上行动?”
“……嗯。”
段子慕已经无力跟墨上筠耍心机了,直接承认。
拍了拍手,墨上筠满意地笑了下,然后感慨:“那我们各自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嗯。”
段子慕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平时有跟墨上筠交流的机会,段子慕肯定不会放过。但眼下……段子慕只能感慨,今后绝对要尽量减少跟墨上筠敌对的机会。
一旦跟墨上筠对上,一个坑一个坑地给你砸过来,就算你做好了再充分的准备,也难免会被砸的遍体鳞伤。
段子慕觉得有点心累。
眼下,就算墨上筠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将这塑料袋里的骨头变成炸弹,他估计都可以面无表情地接受了。
“行,”墨上筠站起身,一脸轻松地跟他们告别,“那么,晚上见。”
打完这个时间有点久的招呼,墨上筠总算准备走了。
然而,那两个坐在一起的蛙人,却在不经意间交换了下眼神,手悄无声息地朝枪支伸了过去。
段子慕看到了,刚想制止,就听到“哒”的一声响。
一空包弹,正好砸在两人的空隙间。
这冷不丁地一空包弹,将两人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他们下意识地把手给收了回来。
——为了能让对方更清楚地看到他们悠闲自在的生活,他们特地选在了视野非常好的地方,周围没有任何遮挡和隐蔽,他们等同于将自己彻底暴露在枪口下。
于是,当出现这种想偷袭的情况时,他们的一举一动无疑全部被暗地里的人给盯着,同时可以在他们行动之前,及时采取行动。
这简直让人呕血啊。
频道里响起苏北的声音,“我要换地方,陈疏好,你盯着点。”
“为什么?”陈疏好问,语气冷淡。
“因为我有可能被现了。”苏北同样冷淡地作出解释。
陈疏好拧起眉头,出质疑,“怎么可能?”
连她都没有确定苏北的具体位置,距离那么远的海边,怎么会有人现苏北所在的位置?!
虽然小心点是一件好事,但苏北这种小心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
频道静默。
苏北并没有一五一十地跟陈疏好解释“为什么会被现”这个问题。
有些人会觉得小题大做,有些人会觉得没有必要。
但是,只有真正经历过的,有不能把自己置身于任何一点危险情况意识的,才知道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到底,陈疏好实战经验少了些,而对自我的良好感觉多了些。
对于这个问题,连平时话多、什么话题都要插一嘴的牧程,都没有坑过声,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海滩上。
听完频道里对话的墨上筠,眉头微动,下意识看了段子慕一眼。
苏北才开了两枪,其中有一枪是跟陈疏好一起开的……段子慕就能察觉到苏北所在的位置?
墨上筠在意的不是苏北的谨慎,而是段子慕的观察力。
毕竟,她至今没有察觉到苏北的位置。
段子慕也回看了墨上筠一眼。
不过,没有为墨上筠解答疑惑。
“再见。”
眯眼轻笑,段子慕同墨上筠告别。
墨上筠耸了耸肩,转身走向丛林。
这回去的一路,她走得很平缓轻松,没有任何压力。
因为,没有人敢再朝她瞄准,同时,她身后还有一定的保障。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那五双眼睛才将视线转移,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虽说神色各异,但多少都有些相似的情绪,如——挫败。
“诶,组长啊,”稍矮那个蛙人朝段子慕喊了一声,然后问,“你为什么跟她说我们晚上行动啊?”
“晚上行动,不代表白天不行动。”他旁边的蛙人抢先道,“组长,你是不是想糊弄他们,先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地在下午来个偷袭?”
段子慕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们俩一眼。
“相信我,”段子慕一字一顿道,“她绝对不会把我的回答当真,也不会放松警惕,更不会撤掉盯着我们的眼睛。”
“哈?”
“那她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对啊,难道不是来打探消息的?”
……
澎于秋往篝火里丢了一根湿木头,不紧不慢地道:“谁知道呢。没准她就是心血来潮想问问,没准是没话找话,没准让我们觉得她来是抱着一点打探消息的目的的,又没准是想着能糊弄一下我们,让我们猜一猜他们到底会不会相信我们的话,然后就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作出各种猜测……”
说到这儿,澎于秋停顿了下,看了他们一眼,“唔,就是我们现在这样。”
仨蛙人:“……”
彻底被玩弄于她的股掌中了。
被戏耍的感觉,真特么憋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