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就好像一步步走向极地。
风雪愈盛，气温愈低。
万物均蛰伏，千里无生机。
直到冰封千里的兽神河畔，才能零星的看到几只野生的动物在雪地里徜徉踱步。
事实上即便是长长的车队行走在封冻的兽神河上的时候林科也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只用眼睛去看，兽神河谷就像是披了白雪冬装的某处巨大峡谷一样，看不出丝毫河道模样。
队伍内外三层泾渭分明，从天空俯视就好像夹心三明治。
林科的使节车架仍旧位于中心位置，可车顶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车厢内，黄金狮人也不在那里，只有白狐美人仍旧安静的陪林科下棋，没有要走的意思。
“科恩使者大人对那猴人很感兴趣？”白狐美人落下一子，林科的局势便有些艰难。
林科一边并不很专注的落下一子，同样在白狐美人感觉别扭的位置上，然后视线便再次落到窗外猴人的身上，自从队伍出一直到现在，那猴人始终像死人一样趴在巨狼后背，除了偶尔翻个身往嘴里胡乱塞点食物以外，他根本是一下都不会动的，“你可以认为我对每一个那种境界的角色都很感兴趣。”
白狐美人笑着摇了摇头，“自从上次阿咕噜堡一别，王子殿下便对科恩使者大人兴趣大增，以我们的渠道得来的信息来看，您不是个单纯的修炼狂人，或许……您同情那猴人的遭遇？”
“或许吧，”林科没有正面回答白狐美人的问话，也没有直接否定，“我很好奇，兽人帝国立国万载，是否有过奴族晋升中间族的先例？”
白狐美人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
“但他们从未失去某种希望？”林科又问。
白狐美人点了点头。
“奴族几乎全部都是繁殖能力超强的群体，天道公平，得到的同时也会失去，这些族群中当然难以出现修炼天赋上惊才绝艳的个体，但难并不代表不能，”林科往车厢一侧的厚毯子上一靠一滑，舒服的很，“这一万年无数的奴族个体中没有一个能够最终越过那道屏障？”
白狐美人摇了摇头，这一次终于开口，“自然是有人越过那道屏障了的，只是即便之后集奴族全部资源于一身，这些人也最终没能更进一步，反倒将原本就资源匮乏的奴族各部拖得越艰难，再往后，这样的事情就好像成了宿命，为各大奴族部落惶恐着。”
林科默然。
果然，这一种希望简直渺茫的近乎于绝望的地步。
六境九阶，能够打破屏障放在人族之中也已经是千万人里难出一人的抉择，更何况要更上一层楼去到第五个境界上去俯瞰人间？
他早已从瑞波那里知道，修炼道路的尽头可不仅仅与勤劳、经历有关，而是天赋。
他虽然直到现在仍旧无法感知猴人的等阶，更无法知道对方的天赋程度，但既然狮人在说他天赋不如匹格人和鹿头人的时候那样坚决，就说明他在天赋层面与前两者的差距十分明显……
“既然如此，王子殿下又干嘛要把他当回事的带在身边？”林科飞快的撇了一下嘴，“不过是又一个注定悲哀的故事罢了。”
白狐美人低头观察棋盘局势，看起来很认真，“虽然王子殿下看起来总是随散冷淡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极重感情，他的行事抉择往往由情感驱动，对于能够打动他的人或事物总是能够由心而为，不计后果。”
林科心中一动，想起那支白熊部落的故事，按照他得来的信息，当初那一场由这位四王子殿下引的骚乱确实是险些激起一个大族动荡的事件。
甚至于直到现在他也觉得当初这位四王子殿下私下里将他放归战神帝国的行为确实算得上由心而为。
可另一方面他仍旧觉得不可思议，生在兽人王族，就算他真的无意于王位便可以如此快意自由到所谓不计后果吗？
哪怕他已然成圣。
“希望王子殿下这一次的苦心能够得到回报，哪怕这猴人最终无法达成希望，能为贵国增添一圣也是好的，”林科扫一眼棋盘后道，“我又输了。”
“科恩使者大人的进步有目共睹，只短短一程的时间我已从最初让您九子可以轻松取胜，到现在让您五子都要感受到巨大压力，只谈下棋您便是天才中的天才，”白狐女人第一次与林科对视，结膜如雪，眼瞳赤红，“至于说这位猴人空……我与王子殿下的看法不同。”
“哦？你怎么看？”林科这一次是真的有了些兴趣，他是知道狐人一族的，虽然狐人属于中间族，但在大族面前尚且没有足够地位，更何况依附于一位王子，哪怕她智力近妖也不得不收敛锋芒，哪敢在他这个异族使者面前随意胡说？
另外，这位猴人名空的话，冥冥之中和他这个地球来客就又有了些其他的羁绊。
“王子殿下认为猴人空的道路即便不在阿咕噜堡也必然在兽人帝国的某个地方，可我不这么想，我想……”她冲着林科嫣然一笑，温柔似水，“如果这片大陆上有那么一个地方是拥有一个大机缘的话，何必管他是不是在兽人帝国呢？”她美目连眨，“就好像科恩使者大人一样，大概是想要踏遍这大陆山水之后才要寻求迈出那一步的办法吧？”
林科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去看窗外。
在那里。
那道始终躺在巨狼后背的消瘦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
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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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队伍以防御阵型散落四方驻守。
相比较忙着搭建帐篷营地的人族军队而言，兽人们的休整就显得简单多了，取出随军携带的耐燃的木头，点燃篝火，围坐一圈，就算是完成了休整的全部准备工作。
烤肉，唱歌，用勇气驱散寒意。
茉莉将部下都驱离开以后自己一个人走到营地边缘，安静的看着远处一圈圈的兽人们，“这一整天你都在盯着那只猴子，何必那么小心？既然连传奇都现身了，那家伙的安全应当无虞。”
“我能感觉得到，科恩对那猴人感兴趣，如果他试图去接近那猴人，你应该可以阻止，”琳突兀的出现在茉莉身前五米，“因为他对你更感兴趣。”
茉莉撇了撇嘴，然后看着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