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阴兵统领一字一顿的说道:“生离死别的那种痛苦,我相信你们都有最切身的体会,还请让我见我母亲一面,哪怕让我给她磕一个头也好。”
阴兵统领冷声道:“生死不能相见,她已经喝了孟婆汤,了却人间事。你若是想要见她,在奈何桥之前是最好的机会,你却追到了审判大殿。”
我沉默不语。
阴兵统领缓缓说道:“我好心规劝你,如若你铁了心要见她,我也只能请殿主出来了。”
我怒声咆哮道:“那你就把审判大殿殿主请出来。”
“唉,痴儿啊!”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唉叹之声,我回头一看,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突兀出现。他头戴法冠,背负双手,一看就是个大人物。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他认真的看着我,半晌,他道:“你为何如此执着呢?”
“因为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认真说道。
殿主轻轻摇头,“你若是在奈何桥之前拦下她,也许,府君大人会网开一面,让你与你母亲见上最后一面。但到了审判大殿,对她而言,一切都是记忆深处的过去。”
我定定的看着他,道:“就不能网开一面么?”
殿主摇头。
我惨然一笑,回头望着被阴兵挡住的母亲,心头酸,眼泪忍不住的流下。
我跪在殿主面前,朝他磕头哀求。
殿主无动于衷。
我呵呵轻笑,站起身来,抽出太乙伏魔镜,指向殿主。
殿主无奈摇头,一挥手,我立刻感觉自己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禁锢了。
我咬着牙双臂撑开,想要挣脱出去。
这股力量却越来越紧迫,令我非常难受。
殿主一步踏出,来到我跟前,缓缓说道:“回去人间吧。”
殿主刚要施法将我与卢乾送回人间,头顶之上传来一阵波动,紧接着一道灵符从天而降,落在我身上。
与此同时,禁锢我的那股力量骤然消失。
我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殿主微微皱眉,抬头看了一眼,道:“难怪他们敢擅闯审判大殿,原来背后有人撑腰。”
“哈哈……”
一阵爽朗大笑之后,玉阳子师傅现身了。
看到了师傅,我内心的委屈瞬间爆,扑到师傅怀里,嚎啕大哭。
师傅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说道:“小远,事情我都知道了。你闯入地府虽然有错,但师傅支持你,觉得你做的没错。”
“师傅,我母亲被太阴山的邪物杀了,我在人间唯一的亲人也死了,我……我该怎么办。”
我向师傅哭诉心中的委屈。
师傅轻叹一声,望向审判大殿殿主,道:“当真无法网开一面?”
“不能!”“你也许不知道,我这徒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从出生之日起,就背负了太多太多。七岁那年,太阴山的鬼勾他的魂,勾去他一魂两魄。刘家老爷子为了救他,用自己的魂魄补全他的魂魄。自那以后,他就
只剩下他母亲一个亲人了。”
师傅轻叹一声,道:“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了,你在地府也有一千多年了,刘家对地府的贡献有多大,你们心中有数。
如若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你们都无法成全,那就太让我们人间法师失望了。”
殿主道:“他的遭遇的确值得同情,但地府规矩不能破,我不能开这个先河,不然,我无法向府君大人交代。”
师傅皱眉道:“府君大人开口也不行?”
殿主道:“府君大人若是开口,我肯定让你弟子见他母亲一面。”
师傅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小远,罢了。你向你母亲磕头,就算结束了,咱们回人间去。如若以后的日子,地府有事相求,不予理会。”
“师傅……”
“小远,照为师说的做。”师傅轻声说道。
我心里非常难受,泪流满面,转过身跪在地上,朝母亲所在的方向重重磕三个响头。
母亲,儿子以后不能再孝顺你了。
母亲,儿子对不起你!
师傅看了殿主一眼,淡淡道:“希望你们记住今日的做法,他日有事相求,也别怪我们无情。”
殿主沉默不语。
师傅施法划破虚空,将我们带离地府。
“殿主,日后他若是现其中的缘由,会不会怪罪记恨咱们地府?”一个主簿打扮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审判大殿殿主旁边,说道。
殿主道:“此事乃是府君大人安排,无可奈何。他是刘家唯一的后人,想要更近一步,就不能为七情六欲所牵绊。”
“府君大人的良苦用心,他们领会不到啊。”
“现在也许不明白,以后总会明白。”殿主说道:“行了,办正事吧。”
“是!”
殿主与主簿的交谈,我们一无所知。
我内心的悲痛,无人能够理解。
师傅将我们带回人间,并没有在刘家村多做停留,直接走了。
我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村长他们朝我看过来。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走进屋子。卢乾叹了口气,冲着村长摇摇头。
村长立刻明白了,对村里人说,让他们帮忙准备丧礼。
我坐在椅子上一言不,也没人来打扰我。
半晌,我深吸一口气,走出屋子,对村长说道:“村长,我老妈的丧礼一切从简,繁琐的礼节就免了。”
村长走上来拍拍我的肩膀,叹息说道:“小远,节哀。”
我苦笑一声,道:“村长,我是修道之人,生死这件事看得很开。我只是一时无法释怀,老妈为刘家操劳一辈子,最后落得个如此的结局,我真的很对不起她。”
“事情总会过去的,小远,你不要想太多,你还有更重要是要做。”村长叮嘱道。
我点点头,道:“我会振作起来的。”
“那就好。”
村长苦心说道:“你是刘家唯一的希望,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行了,你要是在我之前出事了,我真没脸去面对刘家的列祖列宗。”
“村长,你别这么说,生死各安天命,是咱们无法预料的。”我对村长说道。
村长叹了口气,不禁摇头。
之后,村长告诉我说,让我休息,老妈的葬礼他会安排好。
村长做事很沉稳,我很放心,也就什么好说的。
眼下就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迎接可能生或者将要生的事。
母亲的仇,我记在心里。从今往后,我与太阴山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