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黄鑫还蒙圈呢!今天是他作为副驾驶员第一次执行远距离飞行任务,谁想到这第一次飞行就是如此的不顺利,沿着波罗的海飞行的时候遭到德军战斗机拦截,被打坏了一台动机。经过紧急灭火算是控制住了火势,就这么跛着一条腿往法国飞,好容易抵达了巴黎近郊,刚刚将货舱里的物资投下去,那台原本着火的动机又一次死灰复燃了。而且这一烧起来就真的不得了,火焰顺着输油管路飞快蔓延,几分钟的功夫就将一侧的机翼变成了大火球。
眼看火势根本就没办法控制,机长只能命令跳伞,而就在这时意外再一次生,飞行控制装置完全失灵,这架大型运输机一瞬间就变成了窜天猴,将机舱里包括张黄鑫在内的所有飞行员都变成骰盅里的骰子,那个晃荡啊!
和毛卫国想象得不一样,张黄鑫真心不是主动跳伞,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人能找到舱门,就算能也没有办法接近。张黄鑫完全是被甩出机舱的,幸亏他还没有完全被转晕头,被甩出机舱后下意识的拉了降落伞。否则,他非得摔成肉饼不可。
不过张黄鑫的危机并没有结束,落地之后因为侧风太大,降落伞的绳带给他捆了一个结实,差一点没给他勒断气。好在毛卫国他们赶紧为他“松绑”。
然后就是一路狂奔,说实话,哪怕是以张黄鑫飞行员的体格也差点没累得吐血,他真心是不敢相信抵抗组织的成员身体都能有这么好,尤其是领头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练铁人三项的哈。
就在张黄鑫累得直吐舌头的时候,毛卫国的那一声惊叫吓了他一跳,道道地地的家乡方言,一时间他都怀疑自己幻听了。不过当他抬头看见毛卫国的尊容时,不禁也乐了,他指着毛卫国的鼻子哈哈大笑道:“毛小仨,是你个孙子!”
说着,两人是哈哈大笑,然后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这给一旁围观的安东尼是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的中队长是抽什么疯。
“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
张黄鑫和毛卫国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道:“这个家伙化成了灰我也认识!”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如今虽然不是佳节,但是对于两个孤身独处于异乡的人来说,意外相逢就是最大的温馨了。
很快两人就寒暄起来了,都对对方为什么会在法国十分好奇,尤其是毛卫国,他怎么也想不通张黄鑫就变成了苏联红军飞行员呢?
说到这,张黄鑫还有些得意:“你出国留学之后,我和其他进步青年一起去了延安,在抗大学习了一年,然后光荣的加入了中国。组织派遣我前往苏联留学,然后我就进入了苏联飞行学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红军飞行员,我现在已经是少尉了!”
其实少尉没啥可显摆的,红军飞行员除了刚刚毕业的菜鸟是准尉,其他只要有过几次飞行经验,出过几次任务,就会晋升为少尉。只不过再要往上晋升难度就很大了,必须立功或者熬资历。
当然,张黄鑫显摆的重点并不是他军衔,作为一个华夏子孙,外衔有神马好得意的。他最得意的还是自己t共党员身份。他认为这是自己比毛卫国强出一头的地方。
只不过让张黄鑫没有想到的是,毛卫国耸了耸肩很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现在也是法国的一员,还是法国地下抵抗军的中队长!”
张黄鑫愕然的盯着毛卫国,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原以为自己总算能压倒曾经的“别人家的好孩子”毛卫国一头,谁想到毛卫国混得一点儿也不比他差。
顿时这货就不服气了:“那又怎么样,我不光工作做得好,私人问题也有了极大的突破,我的女朋友喀秋莎……”
不过张黄鑫又一次被毛卫国打断了,只见他从脖子上郑重的取下一条项链,将上面挂着的表打开,指着苏菲的照片说道:“这是我老婆,苏菲。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
张黄鑫气得牙都痒痒了,当年毛卫国可是班里对这方面最不灵光的死书虫了,本以为能在这方面能压过某人一头,谁想到某人竟然又一次跑到了前面,真心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张黄鑫又要飙再次比过的时候,安东尼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位老朋友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但很显然这并不是什么正经事。要知道眼不前可是并不安全,继续这么斗嘴下去,他们全都得进盖世太保的大牢里逗闷子。
“中队长,我们继续走吧。敌人似乎跟上来了!”
毛卫国虽然并没有听到德国鬼子追上来的动静,但也知道继续这么斗嘴下去也不是办法,按照他们俩的脾气,这非得斗个一天一夜不可。作为抵抗军的重要干部,他可没有这么多逗闷子的时间。当下,一挥手道:“走!”
这让准备分个高下的张黄鑫是毫无办法。言归正传,这一路走了大半个晚上,毛卫国带着张黄鑫七拐八绕兜了老大一个圈子才将他交给组织。
“老张,这几天我还有工作,就不能陪你叙旧了。等我完成了工作,上我家去,咱们一醉方休!”
张黄鑫也紧紧的握着毛卫国的手,当年毛卫国出国前的那一晚他们两兄弟也是一醉方休,并约定同心报国,而今天匆匆见了一面就又要分别,而且他也能看出来毛卫国从事的工作有多么危险,谁能保证这不是最后一别呢?
“毛小仨,你一定要保重!咱们可是说好了,这顿酒我可是非喝不可!”
两位好友依依惜别,在他们看来这一别就算不是永别,也不好说未来何时才能再次见面。道理很简单嘛,张黄鑫是苏联飞行员,按照地下组织的一般惯例,他们很快就会将张黄鑫送回盟军那边去,然后张黄鑫就会被送回苏联,这样就又是天各一方了。
只不过让这两位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完全不用如此伤感,因为一时半会儿张黄鑫是走不了了。整个法共,或者说整个法国北部的抵抗组织这个时段都在忙一件事,那就是巴黎起义。在这个当口抵抗者们实在没有更多的经历去将盟军飞行员送回去。而且按照抵抗组织领导者的意见,也没有必要急着将盟军飞行员送回去,不光是因为他们人手紧张。更重要的是,这一路上还相当的不安全,当盟军在诺曼底登陆之后,纳粹和盖世太保就加强了盘查围追堵截。更何况只要巴黎起义得以胜利,解放了巴黎之后,还容不下区区几个盟军飞行员吗?
基于这些考虑,抵抗组织决定暂缓护送盟军飞行员。落难的飞行员们被分散隐蔽在巴黎近郊的秘密藏身点。这其中张黄鑫被送到的秘密隐蔽点正好是毛卫国的家。
所以在早餐时间,当匆匆赶回来的毛卫国见到张黄鑫稳稳当当的坐在自家餐桌前吃土豆泥的时候,那种荒诞而又怪异的感觉自然是难以名状的。
反正这个晚上对于毛卫国和张黄鑫来说是充满了欢乐的,这大概就是上天注定了的缘分。不过毛卫国和张黄鑫的缘分还不止如此。转过天来,就在巴黎起义正式爆的时候,张黄鑫拒绝躲在毛卫国家的地下室里,而是要求同毛卫国一起去战斗,用他的说法:“我是一个正经八百的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战斗,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个半吊子游击队去打仗,而我却躲在你家被窝里睡大觉呢!”
反正任凭毛卫国好说歹说,张黄鑫就是不答应,无奈之下毛卫国也只能带着这个小尾巴一起上战场了。
应该说巴黎起义的第一天显得风平浪静,当德军的主力全部都在一线同英美对抗的时候,巴黎不说是个空城,至少也是防备空虚的,可以说德国人仅仅凭借以往的余威在统治这座城市,而当其纸老虎的面目充分暴露之后,一夜之间这座城市就换了主人。
法共和其他抵抗组织轻而易举的就占领了市政大厅、邮电局、广播电台、警察局并捣毁了纳粹的盖世太保总部,将被关押的接出了牢笼。截止到第二天中午,德国人仅仅困守在几个有限的据点里继续抵抗,其陷落自然也仅仅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对于张黄鑫来说,这场起义最累人最危险的不是打仗,而是面对那些癫狂的法国民众。反正张黄鑫是已经领教过什么叫法国式的热情了。
“你们这儿的姑娘太热情了,一路上我至少被二十个姑娘强吻,嘴都差点被亲肿了,如果不是我竭力抗拒,恐怕立刻就会被她们正法。法国女孩都是这样吗?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像你一样的木头也能娶到苏菲那样的好姑娘了,这里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啊!”
看着张黄鑫一副贱贱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样子,毛卫国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张黄鑫却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你们这哪里是打仗啊!根本就是游行好不好。不付吹灰之力就赢了,这有个什么劲?哪里像我们跟德国鬼子交手,那真心是刺刀见红,不光是步兵得拼刺刀、炮兵、装甲兵哪一个不得见血?我们空军更是在空中跟德国鬼子缠斗,打完了炮弹就用撞的,那才叫纯爷们,才叫打仗!”
毛卫国终于忍不住吐糟了:“你一个人运输机副驾驶跟我说什么刺刀见红?你不觉得脸红吗?再说,你以为我们天天都像今天似的?哼,你蹲过纳粹的黑狱被严刑拷打过吗?你有过几天吃不上一顿饭,但还要同围剿的德国鬼子周旋的情况吗?我们今天的成功是厚积薄,你是没见过我们吃苦受累遭罪的时候!”
眼看两个好朋友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抬杠,安东尼又一次适时的打断了他们:“中队长,大队长让你赶紧去一趟,有紧急任务!”
毛卫国这才没好气的瞪了张黄鑫一眼,然后快步走了。几分钟之后,他带着严峻的面色走了回来,吩咐道:“老张,接下来我有重要任务,就不能陪你磨牙了。我通知了苏菲来接你,今天你玩也玩够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毛卫国扭头就想走,看上去根本就不打算给张黄鑫反对的机会。不过他还是小看了张黄鑫,他一把就给毛卫国拉住了,断然拒绝道:“毛小仨,你丫就别想甩开老子单独行动。告诉你,今天小爷跟定了你!”
“张黄鑫同志,你不要胡闹了好不好!”毛卫国加强了语调,“我这是要去执行重要任务,你别碍手碍脚!”
“老子碍手碍脚?”张黄鑫开始“吹胡子瞪眼”了,他一把给毛卫国揪住:“今天老子还就碍手碍脚了,怎么地!”
倒不是张黄鑫真的无理取闹,而是他看出来了,毛卫国接下来要执行的这项任务恐怕是非同一般的危险,老毛这是想将他支开。不过不管是作为同志还是作为兄弟,张黄鑫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毛卫国单独涉险,他也是个爷么,绝不会抛下自己的兄弟。
“老张,你又不懂爆破,瞎参合什么!误了大事,我怎么向组织交代!”毛卫国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不过张黄鑫就是不听,干脆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毛卫国,迫使后者不得不带着他一块去。
毛卫国所要执行的爆破任务确实十分危险,之前起义军攻打德军城防司令部时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德国党卫军和国防军凭借永备工事将起义军牢牢地挡在了城防司令部之外。起义军组织了几轮强攻都被德军凶猛的火力打了回来,而且损失惨重。
如果不攻占德军城防司令部,巴黎起义就算不上取得了完全的成功,所以在强攻无果之后,起义军指挥部决定抽调精锐工兵开路,去炸掉那些挡路的工事。而毛卫国就是这些精锐工兵之一。
抵达德军城防司令部外围之后,张黄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短短一两百米的街道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起义军战士的遗体,可以想象之前的战斗室多么的惨烈。
更吓人的不是这些牺牲的战士,而是德军的堡垒。路口两侧的房屋都被德军进行了改造,三层小楼的上面两层是机枪火力点,四挺机枪就像四条火舌一样扫荡着街面,而在小楼的第一层,分别开了两个大型射口,不用望远镜都能看到里面黑洞洞的炮口。
“卧了个大槽的!”张黄鑫情不自禁的爆了粗口,然后咽了口吐沫转头问毛卫国:“你准备怎么打?用大炮轰吗?”
毛卫国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觉得周围有大炮这种东西吗?”
张黄鑫这才想起来,这一路上他还真没见到起义军装备有大炮,别说大炮了迫击炮都少,大部分的起义军战士就是步枪加手榴弹,甚至还有相当部分起义军战士连博物馆里的黑火药前膛装填的古董都拿出来使用了。很显然,起义军的火力是有相当欠缺的。
“那这怎么打?”张黄鑫愕然了。
“冲上去将它爆破掉!”毛卫国坚定的回答道。
对于这个答案,张黄鑫一点儿都不喜欢,因为这太危险了,只要起义军战士一冒头,对面那两栋小楼里的机枪就会猛烈开火,街头都站不住人,怎么冲?
反正张黄鑫放眼望去,街面上已经躺着不少抱着炸药包的起义军战士了,很显然硬冲就是死路一条。
毛卫国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打?”
张黄鑫说道:“能迂回……”
他才开了一个头,就被毛卫国无情打断了:“怎么迂回,前面那个街区全都是德国鬼子的工事群,已经连成了一个环形,你能绕得开?”
“呃……”张黄鑫抓了抓后脑勺又道:“那也不能硬冲哈,要不就借助街道两侧的房屋作为掩护,尽量的接近敌人,然后……”
毛卫国再一次打断了他:“然后你这也还是扯淡,睁开你的小眼睛看看,这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可供掩护的建筑。”
确实没有,因为德国人之前已经将司令部周边的建筑全部拆毁或者爆破掉了,在城防司令部周围是一圈一到两百米不等的空地,除了几个被德军改造为碉堡的房子之外,是一点依托都没有。
这么说吧,只要起义军战士露头,那肯定就避免不了被德国人现,接下来自然是枪炮招呼,想要硬冲那真心只有死路一条!
张黄鑫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要不,晚上再打吧!”
毛卫国哭笑不得的说道:“人家有探照灯,不行了还有照明弹管够,你以为晚上敌人就看不见了?”
张黄鑫又呃了一声,然后有些恼羞成怒地反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像你一样硬冲送死就高明了是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