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年轻人被楼湛天施法裹在一团黑雾里,飞在前面。
年轻人在黑雾里,只要用手指明方向,黑雾就会往哪个方向飞。
他虽照楼湛天说的,指着阿弗汗的方向,却惊叫不止。
楼湛天嫌他吵,直接禁他的声,离部落越远、越是苍凉。
黄茫茫的一片,一派空旷辽远,漫空里都是黄色的粉尘。
不知怎的,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怆之感。
楼湛天往向前面不远的一座黄土,“阿音,前面就是了。”
我回过神,顺着楼湛天的目光望去,入目的是一座黄土累堆的高坡,那就是阿弗汗了。
层峦叠嶂间,隐有黑气散出,黑气的源头是半山腰的某一处。
不用说,我已猜到酉长说的那人所住的洞穴在那里。
既然已经知道位置了,楼湛天便放了那个年轻人。
“湛天,要小心点。”我提醒道。
那人所施的邪术虽不高明,但不知他的来历,还是谨慎些好。
“好!”楼湛天笑应道,直往阿弗汗的半山腰飞去。
到的时候,他没有马上落地,而是飞在半空中,探出洞穴的准确位置。
洞穴就在黑气的源头,楼湛天念了一句鬼咒,黑气就瞬间消失了。
楼湛天飞进洞穴里,虽然洞里漆黑一片,好在我们一家都视夜如昼。
从洞口一直延向里面,地上散落了许多骨头,有的已化为白骨,有的还带有腐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洞穴外表看不出什么,洞里面却很深,还传出一阵阵古怪的声响。
楼湛天飞到一半,突然顿住魂体,我似有所感,往身侧望去。
那里的石壁上出现了一处凹槽,上面悬着一双长着乌黑尖利脚趾的毛茸大脚。
我缓缓往上望去,只见一个背部长着一层血色长毛的怪物,佝偻着腰攀在石壁上。
这时,怪物缓缓转过头,现出一张干瘪得皮包骨的牛脸。
它冲楼湛天怪叫一声,便延着石壁往洞里跑去。
怪物是四肢齐攀,抓力十分强大,紧紧抠在石壁上,每行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抓痕。
它如履平地一般地在石壁上狂奔,很快就完全没入黑暗中。
这怪物肯定是那只被傀儡尸术控制的牛尸,眼下,它说不定去向那人告密了。
楼湛天不以为然,继续往洞里飞去,古怪的声响也越来越清晰,我听出是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从深处传来一道异常苍老的声音,“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这声音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听得我莫名的烦躁。
没多久,我们已到达洞穴深处,里面不再漆黑,石壁上散出幽色青光。
抬目间,我对上一双诡异的眼睛,对方直勾勾地盯着随身空间的位置,仿佛能透过随身空间、和鬼棺看到我一样。
对方的目光如毒蛇般,令我很不舒服,青光之下,他的脸看起来很扭曲,有些像各种动物的结合体。
他长期生存于无光的洞穴里,眼珠已经完全退化成为一对白珠子。
对方非人非鬼、亦非妖,我竟看不出他是什么,更不曾见过他。
且称他为怪物吧,他抱着刚才那只牛尸,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他打量了楼湛天许久,扯着干裂的唇瓣,声音缓慢说,“灵棺在你们手上?”
我惊了一下,他看得到我?不然,现身外面的明明只有楼湛天,他怎会说‘你们’?
等等!他怎么称鬼棺为‘灵棺’?不像是他自取的名。
我从不知鬼棺还有另一个名字,对怪物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楼湛天紧盯着对方,没有否认,“是又怎样?”
怪物沉默了片刻,便开口索要鬼棺,“把灵棺给我!”
“你是谁?凭什么给你?”楼湛天反问,眼里尽是探究。
“我是谁?”怪物眼里划过一抹悲凉,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就凭灵棺是我们部落的!”
他们部落?我当即想到随着北鸥地区覆灭的两个部落。
怎么可能?不说那两个部落都覆灭了一百多万年了,即便当时有人存活下来,也活不到至今。
反正我一点都不信,认为这怪物在糊弄楼湛天。
楼湛天未有言语,怪物嗤然冷笑,“怎么?你不信?”
“你说是就是?”楼湛天扬唇讽笑,似不相信怪物的话。
“信不信由你,把灵棺还给我!”怪物恼怒了。
这时,我才现怪物的嘴巴虽在动,但声音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
我突然明白了,怪物所说的语言和我们不同,他通过腹部施法,自动转换,让我们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他自己听得懂我们的语言,估计也是施法所致。
我不知是不是所有位界的语言都相同,但我亲至过的侏儒位界、梵古位界的语言,和中华位界是一样的。
怪物咬定鬼棺是他们部落的,表情完全没有一点作假的成分。
我本想从他的衣着探出一二,但他身上穿裹着有些腐烂的动物皮,看不出什么来。
“有本事,自己来抢!”楼湛天语气略带挑衅。
怪物的邪术一般,他想要鬼棺,也只是要楼湛天交出来,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可能他不是楼湛天的对手,也可能是他深藏不露,未到作之时。
毕竟,邪术效果是可以控制的,不能由此去判断怪物的深浅。
反正我觉得怪物不简单,因为一照面,他似能看到置身随身空间、鬼棺里的我。
楼湛天这话,不过是要激怪物先出手。
怪物果然受激,怒不可遏,“当我不敢?”
他重重地拍了牛身一下,念了一句古怪、我听不懂是何语言的咒语。
咒语一落下,牛尸就疾窜出来,直扑向楼湛天。
楼湛天魂体一晃,便凭空消失,牛尸扑了空,一头扎在地上,出哞哞的叫声。
牛尸很快又从地上爬起来,呈斗牛之势,凶悍异常。楼湛天双手结出一个古拙的法印,口中念出仅有八字的鬼咒,“天阴玄令、奉吾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