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领悟那段话的意思,周围就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所说的内容各不相同,全因身份不同。
声音太多,喧嚣得如同置身菜市场一般,吵得我耳朵生疼。
我现在不知道为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来,才知道这情况很正常。
每次无妄荒界来了新的鬼、或魂,幻镜都会自动出现这些字以作提醒。
我没办法忽略这些声音,也很不解,既然有鬼流放到无妄荒界,为啥沙漠中不见半道鬼影?
是不是说明这片血色沙漠只是无妄荒界的一部分,不是鬼居住的地方?
如果是,我更应该走出去,也许真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也说不定。
我刚挪动脚步,就有两道很熟悉的声音破开其他声音、直钻入我耳里,说话的内容也渐渐清晰,其中伴着女子的悲切痛哭声。
“湛天,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是季箐筠的声音!难道是楼湛天被鬼棺的鬼气所伤的时候?
因当年在赵隆渊的墓中看到楼湛天为了救季箐筠,被鬼棺的鬼气重伤,我就一直以为楼湛天是在那时候死的。
季箐筠刚说完,回答她的是楼湛天带着剧咳的声音。
楼湛天说的是如果他死了、季箐筠要好好活着之类的话。
“不!如果你死了,我就去找鬼棺!”季箐筠语气坚定道。
“鬼棺哪有那么好找?即便找到了,我也不一定能复活。”楼湛天无力道。
我听到‘复活’二字,顿时震惊了,如今楼湛天一直想得到鬼棺是为了复活吗?
原来在楼湛天即将离世时,季箐筠就动过找鬼棺的念头。
楼湛天成为鬼之后,他们应该还在一起,不等他们去寻找鬼棺,就生出诸多误会,接着是青玄门被灭。
季箐筠当时怀的应该是鬼胎,据说初怀的鬼胎未成型、意识没觉醒前,和普通的胎儿一样,很容易流掉。
既然季箐筠曾想利用鬼棺复活楼湛天,那后来为啥要把鬼棺埋在清河村、扔在恶魂林的沼泽里?
那时楼湛天已经被她封印了,她不可能是怕楼湛天找到,而匿藏鬼棺。
刚这么想,其中一面幻镜里就出现季箐筠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画面的范围很小,只看到季箐筠一人,也不知道杀她的人是谁。
她手里死死握着一块铜钱形状的玉坠子,玉坠子是楼湛天的,正是青玄门被灭时,楚南煜给她那块。
看到季箐筠至死都不肯松手,我不禁潸然泪下,似感染到悲怆的情绪。
“湛天,我好恨自己,你灭我青玄门、害死我父母,可我却无法真正恨你……”
“自我知道鬼棺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我便想集齐鬼棺……可我到底没能……”
季箐筠睁着无神的眼睛,望着天空,喃喃地自语着。
她的声音很低弱,我听一半、漏一半,但却明白了。
从季箐筠封印了楼湛天之后,又独自痛哭,就可以看出她是怀着怎样痛苦的心情去封印楼湛天的。
有灭门之恨、父母之仇,季箐筠都无法真正去恨楼湛天。
和季箐筠一比,我竟觉得自己在楼湛天身上所遭受的一切委屈,又不算啥了。
我也看出来了,季箐筠很想相信楼湛天,可种种‘真相’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到季箐筠对楼湛天深入骨髓的爱之后,我也开始正视自己对楼湛天的感情。
我和楼湛天最主要的问题是季箐筠,因为不愿当季箐筠的替身,我屡屡逃避、不肯承认自己爱上他的事实。
还有,就是楼湛天隐瞒了我很多事,我怕被他利用。
我突然觉得一味地逃避,反而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最后困在死胡同里。
短短瞬间,我豁然开朗,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与楼湛天的感情了。
至于女鬼溟语,我可不会白白让出自己的身体,不但要夺回,还要狠狠地弄死她。
季箐筠死前的画面还在继续,可我无心再看下去,徒添伤感。
我正准备走,就突凹地响起鄢圭凄厉的笑声。
唬得我以为鄢圭也来无妄荒界了,结果,幻镜里的画面拉远,现出躺在季箐筠不远处、同样奄奄一息的鄢圭。
我听不到鄢圭在说啥,却看得出、她们同归于尽了。
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鄢圭在那时候是啥身份、道行多高,和楼湛天是啥关系。
鄢圭咋会成为城隍,是有啥机遇?季箐筠生前的道行那么高,死后咋没捞个城隍当当?
楼湛天肯定不知道季箐筠是怎么死的,他要是知道了,会咋样?
我一时想了很多,以为自己没窥知多少鬼棺的秘密。
殊不知,我此时看到的一切,并非全无用处。
联系之前幻镜上面那段字,我所看到的这些全是久困在我心里、不得而解的事。
等幻镜里的画面完全消失后,空中猛劈下一道惊雷。
下一瞬,我眼前多了一块写着‘无妄荒界’四个字的石碑。
一座由黑砖堆砌而成的城池凭空出现,一扇巨大的黑色城门,正对着我所在的方向缓缓开启。
从城门里卷出一阵诡异的阴风,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我、把我往城门中拖。
城门越开越大,拖住我的力道也愈大,同时,响起一道苍老、听不出男女的声音,“欢迎来到无妄荒界!”
城里的一切事物都笼罩着一层血雾,一道道鬼影在血雾里若隐若现、一阵阵鬼啸声时高时低。
这里才是真正的无妄荒界,恶鬼齐聚的地方。
当城门阖上后,我也被关在城里,一大群恶鬼疾涌向我。
恶鬼的数量太多,比我面对的那些尸物多了不止百倍。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真是吓死人了。
我习惯性地伸手往背后摸去,没摸到背包,才想起自己是魂体状态。
就在我慌得不知该咋办时,令我震惊的事情生了。为的那只鬼面目极为凶恶,但没想到它看清我的脸后,惊叫了一声,“我的娘啊!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