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又气又笑地说,“你以为我两年八个月没有回京看你,其实前年的中秋节,我回京一趟,只不过那一日进京晚了,黎明前夕,才偷偷摸进你的容安王府,便看到你醉酒在水榭里,桌子上铺陈了一幅话,提名《相思引》。”
叶裳的脸顿时绷了起来,“好啊你,原来这期间你竟然回京找过我,可是你为何不喊我醒来,而偷偷拿了画离开了?害我醒来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恨你恨得牙痒痒。”
苏风暖道,“我是忍不住,进京来瞧瞧你,便看到你醉酒的那幅样子,那时觉得你对我不死心,于你于我有害无益,索性狠着心拿了你的画又离开了。”
叶裳磨了磨牙,气笑道,“果然够心狠。”
苏风暖看他气得不行,笑吟吟地抱住他,窝进他怀里,柔声说,“是我不对,是我拧巴,是我那时想不开,以为那样是对你好,好了,好了,好叶裳了,不气了。”
叶裳生气的恼火,便这样无形地对怀里娇娇软软,柔声细语给驱散了一干二净,他无奈地拧拧她耳朵,笑骂,“无赖!”
苏风暖见他气消了,便在他怀里低低地笑起来,“你小时候总是这样骂我,后来长大了,我发现,这个词被我用了多年,如今总算又回到你身上了。”
叶裳敲她脑袋,气笑说,“我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抢人家床,抢人家被子,抢人家枕头,无赖至极。”
苏风暖仰着脸看着他,“我若不无赖,你哪能有现在这么讨喜?就会被养成京城里无数规规矩矩的木头人了。”
叶裳好笑地说,“所以,我还要感谢你的无赖了。”
苏风暖诚然地点了点头,“自然。”
二人笑闹了一阵,叶裳对她问,“你看了一个时辰,可看出什么了吗?”
苏风暖收了笑意,正色道,“看到了几个熟人。”
“嗯?”叶裳扬眉,“江湖中人?若是京城之人,我看过了,自然都识得的。”
苏风暖点头,“凤老爷子,当年他竟然也在岭山织造,且被入了画。还有湘郡王,他有十几年没回京了吧?你多年不见他,哪怕自小见过,也是忘了的,他也在。还有北周王,你没见过他,没想到当年他离开过北周来过南齐的岭山。还有……”她将镜子递给叶裳,伸手一指,“你看这个女子,她是不是眉目与月贵妃长得十分相像?”
“嗯?”叶裳拿过镜子,对着苏风暖指的方向,仔细看了片刻,点了点头,“是有几分神态相似。”
苏风暖道,“这个人,是楚含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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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身岭山(一更)
叶裳眯起眼睛。
苏风暖道,“我随师父师兄游历天下,去过北周数次,与师傅师兄曾经偷偷进过北周王宫,这个人是楚含的母妃无疑,她叫凌萧晴。当初,据说他是北周王游历时爱上的民间女子,无人知晓从何处来,北周王不准人查。原来,她出自南齐的岭山织造,二人如此相似,想必是月贵妃的姐妹。”
叶裳道,“她穿着岭山织造萧氏一族的衣服,腰间配有紫竹花,是岭山织造的一族的女儿无疑。若她是楚含的母妃,这件事情可瞒得真紧,近二十年,竟半丝风声不闻。”
苏风暖点点头,“我以前不曾见过月贵妃,回京后,也没与她打过交道,杀她那一日,因你受伤,也未曾好好端详过她眉目,一时没想起来她与楚含母妃有些相似。如今若不是仔细看这幅图画,认出了她,也想不起来。”
叶裳道,“查岭山织造一案,我曾经在户部拿出了一份岭山户籍的卷宗,如今放在我书房,你等我一下,我再去取来。”
苏风暖颔首。
叶裳出了房门。
苏风暖站得累了,索性拿着镜子坐下身,将识得这几人入画的人物神情行止动作仔细地又观摩了一遍。
容安王将他与国舅放在了织布机前,二人皆是一副感叹敬佩的神情,十分生动,可见当时到了岭山后,岭山的织造业繁荣了整个岭山,对二人触动很大。
凤老爷子、湘郡王、北周王三人皆是席地而坐,每人一桌,看这样子,似在宴席。坐在上首的显然是岭山织造的家主,而下首空了两个桌案,想必是容安王和国舅,二人本来是坐在席间的,只不过在作画的时候二人将自己摘到织造机前。
凤老爷子在举杯对岭山织造家主敬酒,湘郡王在与一名斟酒的侍者偏头说话,那侍者……苏风暖瞧了半天,觉得也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是谁,北周王正值年轻时,十分英俊,正在专心看歌舞,而领舞的女子,便是楚含的母妃。
而月贵妃是陪着岭山织造的家主坐在家主身边的人,整个席面,除了歌舞女子外,全是男子,再不见女子。
而这一幅画,之所以如此之长,是绘了岭山织造各处的场景,可以说是囊括了整个岭山。
叶裳拿了岭山织造的卷宗走回来时,便见苏风暖拿着镜子对着一处皱眉思索,他问,“怎么了?有何不解之处?”
苏风暖抬起头,揉揉眼睛,将镜子递给他,“你再来看看,这个人是谁。”
叶裳闻言接过镜子,对着苏风暖手指的方向,看着湘郡王偏头与之说话的斟酒之人,他蹙眉看了片刻,眯着眼睛说,“是晋王府的管家。”
“嗯?”苏风暖凝眉,“是他吗?”
叶裳道,“是他没错。”
苏风暖道,“二十多年前,这个人像是跟随湘郡王的侍者,原来是晋王府的管家吗?晋王府的管家入晋王府多久了?”
叶裳道,“从我记事起,他就在晋王府了。”
苏风暖恍然道,“是啊,你自是不知道的,容安王和国舅前往岭山那一年,也就你这般大的年纪,自然没娶你母妃,也没生你呢。”
叶裳点点头。
苏风暖道,“晋王府的管家当初是湘郡王的随侍,可见两府二十多年前就一直十分交好。这样说来,湘郡王在京中虽然不能手眼通天,但有晋王在,打着照拂你的幌子,凝结宗室向心力,联合月贵妃,合在一起,除了皇上和国丈的势力外,这便是一股能涵盖京城三分之一的力量了。”
叶裳颔首,“可以这么说。”
苏风暖支着头道,“怪不得我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在晋王府见过那个老管家,二十多年前,他自然还算是年轻的。”
叶裳点头。
苏风暖道,“当年,凤老爷子、湘郡王、北周王齐聚岭山,恰逢容安王和国舅也在。”话落,她道,“当年的容安王和国舅,一定没有识出北周王。当年的北周王,也还是皇子,没有登基,显然是在外游历,兴许是为了慕岭山织造之名而前往岭山。”
叶裳接过话,道,“设想,就是那一日,北周王认识了湘郡王,自此,暗中来往不断。”
苏风暖点头,“那时,皇上也也还未登基,湘郡王兴许有谋宝座之心。”
叶裳颔首,“当年,太后、国丈,一心向着皇上,皇上是依靠国丈府势力排除异己,登基为帝的,其余皇子,无力争夺,所以,皇上的皇位得来的十分太平。”
苏风暖道,“形势比人强。皇上依靠外戚助力登基,登基后形势一改,他做了皇帝,便明晓了外戚厉害。所以,多年来,一直与国丈府抗衡,明争暗斗。以至于月贵妃一党谋乱朝纲。”
叶裳叹了口气,“当年岭山如此繁华,慕名者众,想必我父亲和国舅也没探究北周王的身份。”
苏风暖道,“容安王是正人君子,国舅与他相交,自也相同。”
叶裳点点头。
苏风暖拿过他手里的卷宗,厚厚的一卷,拿在她手里都感觉压手的很,对他道,“这些都是亡魂啊。”
叶裳沉默。
苏风暖翻开岭山织造的卷宗,查阅片刻,停在一处,对他道,“岭山织造,萧氏一门,一共十一房三十七院,七嫡四庶。其中,萧氏族长膝下庶出第三子萧葛,有一子二女,一子名萧易,一女名箫灵玥,一女名萧灵晴。看来,萧易就是易疯子,萧灵玥就是月贵妃,萧灵晴就是楚含母妃凌萧晴。”
叶裳颔首,“应该就是他们了。”
苏风暖道,“关于这一房庶出的卷宗,记载寥寥几笔,说他们这一房做下大逆不道之事,被岭山除籍,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可知道?”
叶裳道,“据说,萧葛的夫人倾慕其兄长,做了些有碍人伦之事,被萧葛怀疑那一子两女不是他骨肉,一怒之下,杀了他夫人和兄长,之后又要杀三个子女,族长出面,痛杀了萧葛,然后,将这一子两女逐出岭山除籍了。”
苏风暖道,“看着记载,这是三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他们也就是七八岁的年纪。”
叶裳颔首。
苏风暖道,“不对啊,可是刚刚你父亲和国舅画的那幅画,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他们既然被除籍了,怎么后来又回了岭山?”
叶裳道,“四年前,岭山瘟疫,除了你救下的苏驰,再无活口,此事不得而知了。”
苏风暖道,“从小被除籍,长大回了岭山,可见是手有依凭,让族长重新认回了她们。”
叶裳点头。
苏风暖放下卷宗,道,“天色还早,我们去会会楚含吧,兴许,他能说出些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
叶裳颔首。
二人收了画卷,站起身,出了正院,去了楚含居住的院子。
楚含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晒太阳,自从苏风暖为他诊脉开了药方,他服用上等的好药,寒疾已经不再每日发作了,气色也养回了几分。
他正坐得百无聊赖,见二人来到,他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涌上一丝沉涌,缓缓站起了身,对二人道,“叶世子和苏小姐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想必是说通了南齐的皇上,有了好消息了?”
叶裳和苏风暖来到近前,都仔细地打量楚含。
北周人大多身材魁梧,而楚含身材虽然高大,但不魁梧,颇为颀长英俊,眉目更是有着南齐人的柔软俊秀之气。
楚含见二人这般盯着他看,不由皱眉,道,“两位这是不认识我了?”
叶裳收回视线,淡淡地道,“是有些不认识了。”
楚含一怔,“叶世子这话从何说来?难道我还换了个人不成?”
苏风暖接过话道,“虽然不至于换了一个人,但你的身份也足够我们讶异几日。”
“嗯?我什么身份?”楚含问。
苏风暖对他道,“原来二皇子的母妃是出自我南齐的岭山。”
楚含一惊,看着二人,“你们查出来了?”
苏风暖笑着说,“真没想到,萧贤妃是出自岭山,与月贵妃是同胞姐妹,而二皇子你的外祖家是岭山织造。你纵兵起戈,马踏南齐疆土,真是半丝不顾忌你娘流着南齐的血液啊。”
楚含忽然嘲讽地一笑,“我母妃对南齐半丝感情都无,对岭山更是全无情分,她都不在乎,我何必替她顾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等价交换(二更)
苏风暖看着楚含,想着无论是易疯子,还是月贵妃,亦或者楚含母妃,看来当年年少时父杀母被岭山族长逐出家门除籍的经历让三人十分痛恨岭山织造。
所以,四年前,岭山瘟疫起,月贵妃才联合上下,隐瞒岭山之事,终究是将岭山织造变成了一片焦土和废墟,片瓦无存。
岭山上万白骨,终究是为了当年的那桩荒唐事儿而陪葬了。
叶裳道,“二皇子看来很是知晓当年之事?不妨说说。”
楚含看着二人道,“叶世子和苏小姐连我母妃的出身都查出来了,当年之事难道不知吗?”
苏风暖道,“不知细节。”
楚含转身进了画堂。
苏风暖和叶裳对看一眼,也进了画堂。
三人进了画堂,落座,楚含道,“我也知之不多,父王从不准人提母妃出身,因他盛宠母妃,母妃宠冠后宫,连皇后都避其锋芒,所以,更是无人敢查敢问。”
苏风暖道,“别人不敢,但是你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