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现在就冲进去揭戎老四?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戎雀给否定了。
以夏老太太对他的宠爱,就算现他在骗她,顶多也就是哭一哭,闹一闹,最后不了了之。
反倒是自己,一定会被戎老四记恨上,不但不能出气,反而会惹来无尽的麻烦。就像打蛇一样,一定要打七寸,否则只会反受其噬。
戎雀现在要做的,就是坐等时机,还有就是,先收一点利息。
想到这里,她低头闻了闻手里的桂花糕,香甜诱人,嘴角便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刚才还在愁这午饭怎么吃得下去,现在,她倒是不用担心这个了。
吃过午饭,戎老四装模作样的又出去上学了,夏老太太则把脸一沉,让戎雀跟她去戎老二家讨一个公道。
戎雀有些无语。刚才看她那欢天喜地的样子,还以为她早就把这件事忘了呢,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奶奶,我头还有些疼,去了可能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戎雀一点也不想搀和这件事。
夏老太太却不准备放过她,“也没想指望你做什么,就是做个证人,将中午的事说清楚。不然,冯氏那个泼懒妇人,还以为我在冤枉她呢。”说着,她拉起戎雀就往外走。
戎雀没办法,只能跟在了后面。不过,她打定了主意,到了戎老二家之后,能不说话,尽量少说话,最好大家都当她不存在才好。
穿过一条街,就来到戎老二的家里。说是家,其实哪有有个家的样子,说是狗窝,还差不多。
两间破茅草屋子,外面连个篱笆也没有。屋外全是杂乱的野草,野草里面,不时的还传来一阵阵臭味,飞出几只绿头苍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这家里的人,将野草地当了天然厕所。
现在是初夏时节,他们在屋里,难道就闻不见这气味吗?
戎雀捏着鼻子,真是服了这家里的人。怪不得刚才那三个孩子脏成那样,原来,这是有根源的。
同时,她又有点庆幸了。幸好自己穿越的是现在这副身体,家里虽然穷一点,但起码很干净整洁,要是穿在这家里的什么人身上,那才是天要亡她。
夏老太太显然也很嫌弃这里,拧了拧鼻子,她想再往前走,却实在怕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便止住了脚步,扯着嗓子喊道:“老二媳妇,老二,你们赶紧给我出来。”
屋内的土炕上,冯氏跟戎老二正在午睡,听见外面的喊声,他们都是一激灵,从炕上坐了起来。
“娘来了。”冯氏推戎老二。
戎老二看夏老太太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就有些憷,便又将皮球推给了冯氏,“你去看看,娘有什么事。”
冯氏才不怕戎老二,“凭什么我去,你才是她儿子,要是,也是你去。”
“娘在喊你呢。”
“也喊你呢。”
两个人推来推去,竟然谁也不想出去。
这时,左邻右舍有人听见夏老太太的喊声,已经出来看热闹了。戎老二夫妻对视了一眼,无奈的从炕上下来,出去见夏老太太。
“娘,吃完饭怎么不休息一会儿,还有空来这里看我们。”戎老二搓着手,有些讨好的笑道。
“呸。”夏老太太在外面等了半天,等的满心都是火气,所以一口吐沫就呸到了戎老二的脸上,怒道,“谁有空来看你们。
我是来问问你们,是不是嫌弃我碍着你们的事了,这才让你们家里那几个饿死鬼推我,想摔死我。”
谋杀亲娘,这可是大罪中的大罪,戎老二立刻就急了,甚至都没顾得上擦脸上的吐沫,就道:“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盼你长命百岁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那么做。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你是说我冤枉你们了。”
戎老二眼神有些游离,没有接话,也算是默认了夏老太太的话。他家的孩子他知道,说他们馋,他信,可是说他们敢推他夏老太太,他却一点也不信。
夏老太太立刻就将戎雀拉了过来,“你说,是不是他们家的大小子推的我,我这才摔到了地上。”
夏老太太这么说,也算没错,戎雀点了点头。张嘴想再解释两句,夏老太太却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诘问戎老二,“这下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吧!”
竟然会生这种事!戎老二立刻就怒了,从旁边抄起一根木棍质问冯氏:“那几个孩子呢?”
冯氏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道:“从中午起就一直没回家,不知道去哪了。”
“还能去哪,肯定是心虚,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夏老太太凉凉的道。
“我去找他们。”戎老二说着,拎着木棍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以为我来找你们,就是想看你们打孩子的吗?”夏老太太喝道。
戎老二跟冯氏面面相觑,不知道夏老太太是什么意思。
“明天准备半串钱,还有两袋粮食,给我送到家里来。”夏老太太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一串钱就是一百文,半串钱,够一家人两个月的吃用了,更何况还有两袋粮食,戎老二都傻了,“娘,这是?”
“你家的大小子把我推到了,我的腰到现在还疼呢,我不得买几个膏药贴一贴吗!
还有,你们家的三个孩子,长期在我这里吃饭,吃的粮食,恐怕不止两袋了。我现在只要你们两袋,都算是便宜你们了。”夏老太太理直气壮的道。
戎雀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自己小看夏老太太了。本以为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撒气,却没想到,她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让戎老二家把占的便宜都吐出来。
而且,就算他们不吐出来,恐怕以后也不敢再让家里的孩子去自己家蹭饭了。
真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戎雀都想为夏老太太点个赞了。
戎老二跟冯氏也明白了夏老太太的意思,脸色立刻变的难看起来。
“娘,我们家哪有钱?就剩下一点粮食,还是一家人的口粮,要是都给了你,我们一家不是要饿死吗!”说到钱跟粮,戎老二立刻变的机警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你还去县里卖了两袋粮食。怎么,有粮食卖,就没粮食给我?”夏老太太冷哼道。
戎老二又是惊讶又是恼恨。那天,他明明是偷偷去县里卖粮的,是哪个缺德鬼,将这件事告诉了夏老太太的。别让他知道,让他知道,他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戎老二败下阵来,冯氏立刻登场,咧着大嘴,就要哭闹。
“再闹,就再加半串钱。”姜还是老的辣,夏老太太一句话,就将冯氏的话,全给憋在了肚子里。
冯氏干咧了一下嘴,没敢出什么声音。
夏老太太瞟了他们一眼,满意的回家了。
戎雀看了看戎老二还有冯氏那狰狞的表情,默默的为戎景金他们点了一根蜡,然后赶紧追上了夏老太太。
回到家里,夏老太太拿起一个笸箩,就进了屋,好似要做什么活计。看的出,她是一个一刻也闲不住的人。
不过,她这样的娘,怎么会养出戎老二这样的儿子呢?戎雀有些想不通。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想到这里,戎雀有些失笑,戎老二那样的,哪里称得上龙子。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有些在意,那就是戎老二卖粮的事,夏老太太是如何知道的?
看戎老二那种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他的秘密。既然是秘密,肯定知道的人很少。
而夏老太太平时并不喜欢出去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家常,所知道的消息,大多来自家里的这几个人。
家里的人,去县里卖粮,在县里读书,戎雀好似抓到什么一样,眼前一亮。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肯定是戎老二去卖粮的时候,不小心被戎老四看见了,又告诉了夏老太太,这才有了今天的事。至于戎景金推夏老太太的事,只不过是一个□□而已。
甚至,连□□都算不上。也许,今天就算他不推夏老太太,夏老太太也会抓着他去戎老二家里闹,只不过可能不像现在这么顺利而已。
说起来,戎景金他们可真是倒霉!不过,戎老二拿他们出气的时候,肯定也很恨那个告密者吧。这点……
戎雀正想着,戎安阳还有戎景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爹,哥,你们回来了。”戎雀立刻打起了招呼。
戎景鹰以前一直跟戎雀互相看不对眼的,现在她对他这么热情,这让他有些吃不消。
胡乱的应了一下,他就扭过脸去,不理戎雀了。
倒是戎安阳,爱怜的笑了笑,然后看了看院子里没人,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塞给戎雀,低声道:“给你的糖人。小心点,别让你奶奶看见了。”
戎雀看着那个被糖浸渍了的纸包,眼圈有些红。为以前的戎雀,也为自己。
怕被戎安阳看出什么异常,她赶紧将纸包塞进袖子里,然后问道:“爹,那些流人呢?领回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