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脚下,在戍卫边境的联盟士兵们的目光中,在那漫无边际的紫色尸山中,一具趴在虚空生物的尸体堆上的人类尸体突然动了,他抬起手,掀开了一旁压住自己胳膊的桀虫残骸,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他一边甩掉手上沾染的桀虫体液一边转过头,视线正对上了那站在城墙上,眼睛瞪得圆圆大大的锐雯。
十几年过去了,她的短变长了些,但仍然很干练,白色的半长头用一条亚麻布条很随意地系起来,在风雪中飘舞着,断裂的幽绿色符文大剑拄在城头,威武半覆式甲胄覆盖在她看似瘦弱但实则富有力量身躯中,并将她那丰满的胸脯勾勒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弧度。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确切地说这次相见他还有些猝不及防,没有做好准备。
所以他只是很蠢地扬起了一个笑脸,条件反射性地摆了摆手,做出了一个史上最烂的开场白:“嗨,锐雯军士,好久不见。”
张潮的面色有些苍白,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半分作假,不管相见再怎样突兀,这其中的惊喜仍然是喜悦占了绝大多数,他的一只手捂着小腹,那里被开了一个口子,血已经止住,但一时间还未能愈合。
神灵的生命力极为强大,许多神灵哪怕只剩一块残肢,都能依托神性,神格再生,而张潮却连腹部的这道伤口都无力愈合,可想而知,他受的伤究竟有多重。
轰隆~
如同炸弹,那手持断剑,英姿风的少女从天而降,她的嘴唇有些颤抖,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仍然是那副老装扮,应当是有些日子没洗澡了,一头白已经开始打结,甚至有暗红色的血块黏连了一撮头,垂在她的额前,显得很滑稽。
就在风尘仆仆中,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张潮的面前,有些狼狈,有些邋里邋遢,但现在他俩人真是谁也不比谁强到哪儿去。
“等会儿再叙旧,我先救人,再等一会儿就迟了。”张潮笑了笑,指了指正与金女剑姬战在一起的菲奥娜。
菲奥娜也吓了一跳,惊喜道:“老师?是你吗?”
正在这时,芙蕾拉挥舞刺剑,如同疯狂的野兽般再度冲了上来,她的剑技没有丝毫退化,反倒是身体强度大幅度上升,使得其实力居然再度跃升了一个档次。
虚空能量的侵蚀真的很可怕,这还不是像马尔扎哈和卡萨丁那样通过艾卡西亚的虚空教派研究所制造出的虚空生物,起码那样能够保留理智,这样的侵蚀太过简单粗暴,简直蛮横到了不讲道理的地步,但同样也更加狠辣。
“张潮!”锐雯喊道,她抬起剑,有些担忧,哪怕她已经知道张潮现在的身份,但他现在看上去,状况却着实有些糟糕。
张潮向她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满身是血地身子悄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出现时,芙蕾拉已然如受重击,晕倒在了他的怀里,随即凝聚了浓郁星辉的能量自她的眉心注入,扭曲的紫色虚空能量则从她的七窍流出,化作滚滚烟雾,不多时便消散在了云雾中。
“搞定,她现在需要休息。”张潮咳嗽了一声,掩盖了手心里出现的星星点点的血迹,笑道。
“什么?她已经......”菲奥娜又惊又喜。
“没错,她已经不会再变虚空生物了。”
张潮点了点头,对虚空力量的了解,简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因为就在他随着舰载载具返回虚空母舰的时候,他直接呼唤出了十几颗星辰的投影进来自爆,将虚空母舰彻底摧毁,完成了主线任务一。
而他也随之获得了主线任务一的奖励——纳什男爵变!
纳什男爵的强大自然毋庸置疑,鼎盛时期的它甚至是神上神层次的存在,能够对整个符文之地起进攻,然而张潮传承得到的究竟也只是被封印在召唤师峡谷的低配般,只有大师后期的程度,比起张潮本身的力量稍胜一筹。
只可惜,他付出的代价也同样不小,在那扭曲虚空中,坐镇母舰的是一个实力丝毫不弱于索托斯的强大虚空领主,而且虚空母舰本身便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这份力量在那位虚空领主的主导下,尽管猝然遭受重创,仍然与张潮陷入了僵持的大战。
最终,结果是张潮惨胜,彻底瓦解了这支以虚空母舰为核心,总量达到千万的虚空大军,但是他也遭受重创,在斩杀了那名虚空领主的同时,跌入了虚空与符文之地间的屏障。
“菲奥娜,你先带这位小姑娘回去吧,我和锐雯是老相识了。”张潮笑道,他知道锐雯这个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当着菲奥娜的面,很多话都说不出来,所以要支开她。
菲奥娜不疑有他,在向张潮再度表示感激之后,便抱着芙蕾拉返回了长城,片刻后,渐渐被积雪掩埋的城墙下,便由一片惨烈战场变作了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
锐雯沉默了片刻,低下头,掩盖着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张潮报之以无奈的笑容,当初从众星之子那里窃取众星的力量之后,主线任务便已经完成,只剩下了短短的24小时停留时间,而那个时候她已经昏迷,他根本无法与她当面告别。
所以他只说:“那件事很复杂,我会和你解释的。”
锐雯却已经猜到了:“是你同我讲的......时间旅行?”
张潮点了点头,锐雯是第一个知道他这个秘密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近,生活的时间很久,比战友更近,甚至当初离开前已经快要确立最后的那步关系。
锐雯恍然,叹了一口气,一边解开系着半长白的亚麻布袋一边取下了腰间挂着的酒壶。
“你做什么?”张潮望着正用烈酒清洗布条的锐雯,问道。
锐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半蹲在了张潮的身前,他低下头看去恰好能够看到锐雯的脸,很认真,剑眉挑起,冷峻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她将亚麻布条系在了张潮的腰间,雷厉风行的举止中却又显得有几分小意,张潮突然感觉脸上有些烫,抬起头,很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对了,南音和鸦呢?”
“怎么没看见他俩,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锐雯的双手骤然间攥紧了。
张潮微微皱眉,伤口骤然一痛,但是这种程度的疼痛还不至于让他脸上变色,而是锐雯的反应,令他心里一寒。
“你怎么了?他俩出事了?”
张潮的心恍然一坠,他当初就猜想过按照剧情的展,他们和锐雯很有可能被诺克萨斯军方当做弃子,只是历史已经被改变,辛吉德险些被他车翻,锐雯也没有进入刺客信条服役,最关键的几个剧情枢纽都已经有了重大变动。
况且他们这个小队取得成就相当不低,地位再怎样说也是中高级将领和军官了,被当做弃子也不应当有他们三个啊......
锐雯默默地重新开始帮张潮包扎,然后站起身,抬着头望着张潮,片刻后又低下头,往前凑了凑,抱住了张潮的腰。
张潮很自然地抱住了她,冰冷的盔甲很硌人,他心中不祥的预感也越浓郁了起来。
片刻后耳畔终于传来锐雯低声的啜泣声:“呜呜~张潮,你怎么才回来啊......南音和鸦,他们......他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