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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皇帝的胯下不停在淌血,但因为刀堵住了伤口,血流速度相较缓慢,一直等到第二日清晨,他才恍惚的醒来,睁开眼好长时间,眼神都是空洞的,像是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血流是已经止住了,但疼痛还是真实存在,蜀皇帝木然呆愣半晌,忍住疼痛咬牙切齿,“孽子!”

除了苍白的骂两个字,他什么都做不了。

甄临风眼睛都不眨的看了他一晚上,欣赏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或愤怒或屈辱,这些表情,曾经也在他脸上出现过。

他痛快的看向插着一把刀的地方,“孽子?父皇怎么不骂阉贼了?”

蜀皇帝不骂了,甄临风却一声比一声的音量大。

“阉贼!”

“阉贼!”

“阉贼!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了,他又道:“父皇也别自卑,你还有十几个儿子,等我登上皇位,一个一个让他们也跟父皇一样,父皇就可以不用一个人做阉狗了!”

“你!”

说完,他突然起身,捉住他爹身上的那把刀,又快又狠的抽出来,转眼功夫就比在蜀皇帝的脖子上,“你就,瞑目吧!”

手起刀落,蜀皇帝的劲动脉刹那间被割破,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他满脸都是妖冶的红,有两滴从眼皮上滴落,有些顺着侧脸滑入脖颈。

他面无表情弃了刀,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缓慢的,拭干净脸上的血迹。

门外围着大批大批侍卫,全都是他的衷心护卫,甄临风开门出去,一张嘴,吐出两个字,“帝崩。”

再说沈十三等人。

一切有条不紊的按照计划进行,追来的人也被他们七七八八杀了个干净,剩了十来个,看他们勇猛,皇帝又生死未卜,也就不愿意拼命,随便意思意思了两下,就假做追丢,回去了。

早先安排好的马车已经在等,江母和江柔坐进车厢,沈十三和江父并驾。

一国之君身受重伤,也不晓得能不能活下来,接下来的蜀国,得有一段时间的动荡了,他们怕有追兵,马车一刻不停的行了两天,直接把马跑死了,才停下来。

现在仍然是在蜀国境内,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有人拿着他们的画像四处捉拿,跑死一匹马后,一行四人一起修整了两个时辰,换了新的马,又开始跑路。

沈十三和江父轮流驾马,昼夜不停的跑了一个月,别说是这两个赶马车的,就是江柔和江母这两个坐马车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一个月后,马车轮子压过两国交接的边境线,飞奔一月,车轮子被磨得溜圆,勒了马缰马车都还控制不住的往前溜了一段距离。

两个男人都差点儿被耗干了,马车一入大秦境内,沈十三就直接在人来人往的关口停了马车,钻进马车,枕在江柔的大腿上就是一顿昏天黑地的睡。

江父也差不多,不过他是枕在江母的大腿上。

他们的车马停在大路中间,没多久就有身着铠甲拿长矛的关口兵过来驱赶。

进出关难免带点儿必须带、国家又不允许带的东西,或者是碰到大型车队超载。少不得塞两个钱行个方便,时间久了,这里的士兵大都被养得肥头大耳,有的还生出些大爷脾气。

来驱赶的士兵相当不客气,不先做言语沟通,上来就就是一队人围了马车,为一个士兵也不管马车里的人坐在哪个位置,直接一长矛就栽进车厢里,吼道,“不知道这是哪里吗?这地儿是给你随便停车的吗?赶紧下来!”

沈十三和江父几乎是一闭眼就没了意识,完全没有听见外面的喊话。

江母和江柔把两人的脑袋小心从腿上挪下来,下马车去沟通,表示自己马上把马车驱赶到路旁,并保证不会阻塞交通。

那士兵开口就道:“你随便说把车赶到一旁就算了?那你杀个人对着尸体说句对不起死人就能活了?”

他这个语气是相当的不好了,江母自知理亏在先,便耐着性子道:“那当如何,请讲。”

士兵道:“处五十两银子罚款,赶紧把车赶走!”

江母当时就被点炸了,“五十两银子,你怎不去抢?!”

五十两银子,够一户普通人家用上一年了,关口的罚款再重,也不可能重到这种地步,明显是这士兵以公谋私,想诓人钱财。

那士兵一鼓眼珠子,“怎么?就是这个价!再啰嗦,罚你一百两!”

这时,马车动了动,似乎是睡在里面的人翻了个身,不知道是沈十三还是江父。

他们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江母不想为了这么丁点儿事吵了他们休息,不情不愿的掏了腰包,心里暗搓搓的想,‘拿去治艾滋!’

士兵把银票拿在眼前晃了晃,大概是自己都没想到真能把这款罚道实处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正在江母挽了江柔的手,准备上车的时候,一支长矛突然伸过来,差点把她捅了个对穿,江母连忙后退,好悬才躲过去。 江柔被吓得不轻,连声问她有没有伤着,然后气氛对那士兵道:“你怎么回事?你动手都不顾轻重的吗,伤到了人怎么办?”

那士兵理直气壮,“伤到了就伤到了,还能怎么办?”

江柔气的牙痒痒,“朝廷怎么会养出你们这么群败类!穿着一身皮为非作歹,简直对不起这身铠甲!”

士兵手中的长矛瞬间指向她,“你再说一遍?”

江柔:“败类!人渣!你有本事当街杀了我吗?你不敢。”

她说的没错,他们确实不敢,再怎么妄作胡为也该有个限度,人家在路中间停了下马车,你穿着一身朝廷的衣裳就能胡乱把人杀了?

士兵被她一噎,顿了片刻道:“不敢又怎样,你辱骂公差,再罚一百两,不然把你抓起来!”

五十两不是个小数目,这两个女人能随手拿出来,肯定也不差这一百两。

他不能当街杀人,但能当街抓人,这是他的权力。

江母冷笑道:“果然是败类!”

士兵油盐不进,似乎能拿到钱一切都好说,“拿不拿?不拿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柔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像是屈服于民不跟官斗,道:“拿。”

士兵说:“手脚快点儿,爷忙着呢!”

江柔说:“银票在车里。”

士兵挥手赶她,“快点儿!”

江柔钻进马车里,江母竟然也不阻止。

沈十三和江父在马车两边的座位上睡得憋憋屈屈,江柔伸手在他胸前一阵掏,竟然也没醒,可见是多困了。

她才刚进来,外面的士兵就等得不耐烦了,长矛伸进车厢里面来一顿捣,江柔左右跳脚,才勉强没被串成掌中宝。

一掀开帘子,士兵就迫不及待的将手伸过来,还一边埋怨:“女人就是墨迹!”

江柔把手伸出去,那士兵看都没看就伸手去接,等看清楚拿在手里的是什么,吓得一声怪叫就把手中的东西丢出去。

地上躺着一枚铜铸令牌,上面飞龙舞凤刻了一个‘沈’字。

江柔道:“你别乱丢,这令牌将军宝贝得很。”

话虽这样说,但也不见去捡起来。

那士兵一听,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双手捧起令牌,直接跪在地上,连连认错,“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贵人大人有大量,还请别跟我一个垃圾计较。”

不知道眼前女人的身份,只能笼统的称呼为贵人。

其实沈十三手下的兵,有些比他还混账,一样要抢一样耍朝廷的威风,他怕不是怕自己以权谋私,主要是沈十三此人很护短,手也很毒。

能有‘沈’字令牌的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江柔说:“五十两还我。”

士兵一刻不敢怠慢,还没揣热的银票赶忙双手奉上。

江柔又说,“你摸了我的令牌,要一百两重新铸一枚。”

士兵的脸都绿了,干涩道:“贵人大人有大量,请您就把我跟个屁一样的放了吧,一百两,小人是在是拿不出来啊……”

江柔道:“就要一百两,少一两都不行,你再啰嗦,我就要两百两了。”

那士兵赶忙闭嘴,憋了半天,跟一群士兵东凑西凑,最后还专程跑回家了一趟,才把银子弄来了,双手捧上去,江柔心安理得的收下,然后招呼江母上车。

她不会驾车,江母会一点儿,两人随便找了家客栈,小二将马车停好,将江柔和江母迎进客栈。

由于沈十三和江父还没有醒,两个大男人在马车里面睡得正香,小二停马车的时候,顺便也把他们一起拉进去了。

江柔和江母开好了房间,江柔想去等沈十三和江父醒,但江母拉住她,说:“两个大男人,你还怕有人将他们猥亵了?”江柔一想,觉得有道理,于是欢乐的跟江母上客栈二楼睡觉去了。

沈十三和江父直接睡了一天,等醒来的时候,现马车还是那个马车,人却不见了。

撩开车帘一看,眼前一片空场地,密密麻麻的……全是马车。

他们淹没在车海里,一根人毛都看不见。

江父也懵逼了,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以他们俩脑筋有限的转弯能力,终于理解这可能是客栈专门停马车的地方。

爷俩灰扑扑的找到客栈入口,现在不是吃饭的高峰期,人比较少,小二坐在门口,端了个碗嗑南瓜子,一见到他俩,把毛巾往肩上一搭,道:“哎哟,二位醒啦,你们这都睡了一天了!”

沈十三:“……”

江父:“……”

小二完全不顾他俩的尴尬,自顾自说得开心,“楼上的是二位的娘子吧?现在可凑巧了,二位娘子也刚醒不久,点了好饭好菜,现在且才送上去呢,估计才刚开始动筷,二位快上去,恰好能一起吃。”

一般小二口中的好饭好菜,纯属自夸,沈十三也没指望着她们俩个女人点的菜能够四个人吃,一觉睡了一天,早就饿了,沈十三问了房间号,边走边道:“再送两个菜上来。”

岂料小二道:“那可就不用了客官,二位娘子好会享受,这样那样的点了一大堆呢,加你们俩个也吃不完,再点就浪费了。”

房间里面,江柔端了个碗,试探着问,“娘,我们真的不用等爹他们醒了一起吗?”

江母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说说:“他们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去了,等他们,饿死你……”

话音刚落,房间门就被推开,江柔刚好夹了个鸡爪子喂进嘴里,还有半截骨头都在嘴外面,见着门口的两个人,吐词不清道:“……啊~你们醒了啊,饿吗?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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