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从来没有想过让任强参加对一大恶人的战争。让任强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这才是真正对任巧负责。任巧作为姐姐,肯定希望弟弟生活得更幸福,而不是鸡蛋碰石头,向黑恶势力挑战。
中午,他带着任强来到食堂,让李前宏专门做了红烧牛肉等硬菜。
任强与姐姐性格很接近,做事执着。但是表现方式不一样,任巧性格外向,喜欢说话。任强则是闷葫芦,整个下午跟着侯沧海身后,很乖巧温顺。吃过晚饭,任强坚持坐晚班公共汽车回南州,没有再问姐姐的事。
上车时,侯沧海给了任强一千元钱。
任强没有拒绝“姐夫”给的钱,小心将现金放进背包里,用男人的深沉声音,大度地道:“姐夫,我寒假和暑假过来打工,减轻家里负担。你别为难,我能够正确对待张总。姐姐已经走了,姐夫也得有自己的生活。何况,张总也是姐姐的朋友。”
侯沧海原本打算给任强说清楚“真相”,可是任巧笔记本上有许多省略号,这给了任强强烈的暗示。在这个时间点说出“真相”,任强绝对不会接受。侯沧海办事素来果断,面对任巧弟弟时,糊了一次稀泥。
送走任强,侯沧海松了一口气。回到家中,侯沧海准备认真给张小兰解释被称为“姐夫” 这件事情。
张小兰很严肃地道:“我和任巧是朋友。你和她的关系肯定是清清白白的,这点我清楚。任强把你当成姐夫,会得到一些心理安慰,不仅是他,而且是他们全家。你把事情说破也没有什么意义。在我们家里,任巧始终是恩人。”
随着与张小兰生活在一起,张小兰暴露出一些缺点,比如不喜做家务,比如用钱大手大脚,比如有时挺有个性。与这些缺点相比,她的优点更加突出,最大的优点就是明事理,为人大气。这个优点非常难得,让侯沧海经常暗觉捡到宝了。
独坐客厅喝茶时,侯沧海想起任强的神情,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他拨通了杨兵电话。杨兵电话里传来喧嚣的声音声,还有年轻女子的歌声。
“在哪里莺歌燕舞?”
“陪客户到南州。有一家新开的顶级夜总会,漂亮女孩子多如牛毛。”最初声音还挺闹,随后杨兵拿着手机来到走道,道:“看到这么多漂亮女孩为了一点钱随便让人摸,我对女人产生怀疑,以前我们追求的爱情价值还有意义吗?”
杨兵还有几句抱怨没有说出口。孙艺欣如今天总是疑神疑鬼,弄得家庭气氛非常紧张,回家以后他经常得陪小心。夜总会温柔可爱、热情爽朗的漂亮女孩,让他觉得非常爽,非常轻松。
夜总会的女郎是要收费的,笑脸和价格成正比。而家中女友帮着自己管钱,每天都要计算家庭财富增长,一心一意想让家庭过得很好。凭着这一点,杨兵能容忍女友的小心眼。
夜总会旁边也许多夜摊,其中有不少是吃串串的小店。孙艺欣坐在小店里吃串串,身边有一个塑料桶,桶里已经扔了二十多根竹签。小店是以最后的竹签来计算价格,不管荤素,一根竹签两块钱。她吃串串之时,眼睛一直盯着夜总会大门。只要杨兵从里面出来,她肯定能看得见。由于位置原因,从夜总会走出来的杨兵很难看到小摊里的孙艺欣。
到了凌晨一点钟,吃了五十多根串串的孙艺欣感受到小摊主的奇怪眼神,便结了账,坐回到停在路边的小车里。在等待杨兵之时,孙艺欣尿急,由于担心杨兵会出来,强忍着。
凌晨两点,孙艺欣终于看到了杨兵。
杨兵和那个重要客户面色红润,神情兴奋,嬉皮笑脸。他们身边各有一个年轻女子,衣着倒是正常,是平常家居服。女子动作着实亲密,均挽着身边男子。
孙艺欣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面色苍白地按动了相机快门。她看着四人分乘两辆出租车,消失在夜总会门口。她本人做过医药代表,知道为了做业务难免会与客户进夜总会玩乐。上次打架之后,她将杨兵的行为规则放松,允许其进夜总会,但是离开夜总会时,不能带那里面的女子出来。这是底线。
杨兵今天与那个重要客户各自带着一个女子出来,即将生的事情不言而喻。
孙艺欣想着杨兵对自己的种种不忠行为,泪如泉涌。如今杨兵已经满嘴谎言,不断突破底线,完全不值得信任。她又想起杨兵为了自己将江莉抛弃,害得江莉割腕自杀。他对江莉如此狠心,以后若是遇到更漂亮的女人,那么对自己肯定同样狠心。
这次为了跟踪杨兵,孙艺欣借了一辆车,这样就能全程跟踪和拍摄,用铁的证据让杨兵无话可说。当看到杨兵带女子出来过夜以后,她万念俱灰,强忍尿意,机械地继续跟踪。
两辆出租车停在一家星级酒店门口,孙艺欣不停按动快门,拍了无数张四人在一起的相片。等到四人消失在大厅,她进入酒店,在底楼找到卫生间,长长地解放了自己。在解放自己的同时,她失去了继续在门口等待杨兵的兴趣。哀莫大于心死,她现在已经心死。
孙艺欣连夜开车回到高州,将放在保险柜里的二十万现金以及存折、银行卡全部取了出来,又在里面放了一封信。
信很短:你在南州夜总会以及后面所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你这个骗子,流氓,我们恩断义绝。我永远不想见你。钱我带走了,这是给我的青春补偿费。
杨兵是在第二天晚下才知道事情不对。
杨兵和重要客户睡了一个大懒觉,到了上午十点才起床。打走女郎以后,他给孙艺欣打电话。孙艺欣电话显示关机,这让杨兵觉得心烦。依着女友的小性子,今天回家必然又是一番脑力和体力腥风血雨。
吃午饭时,重要客户仍然意犹未尽,约定抽时间再到南州来玩。
经此一役,杨兵知道彻底拿下了重要客户。这意味着财源滚滚,家庭小金库将以更快速度增加。他计划再赚一百万时就到南州去买一套房子,把户口迁到南州。有了房子和户口,他和孙艺欣的孩子便是省城人了,可以在省城读书。
直到晚餐时间,仍然不见孙艺欣踪影,手机仍然关机。杨兵这才急眼,赶紧给孙家打电话。平时态度不错的孙家人态度非常生硬,说了一句“不知道,她没有回家”,便将电话挂掉。这让杨兵很郁闷,但是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没有想到打开保险箱看一眼。
杨兵急急忙忙到二七公司宿舍,找到平时相处得不错的女员工,询问孙艺欣下落。他得知孙艺欣整天都没有在公司露面,慌了神,直接给刑警支队长苏晓峰打了电话,准备报失踪。
任巧被枪击以后,苏晓峰一直没有放弃这个案子,无数次来找杨兵调查情况。杨兵很有自来熟的本领,一来二去,也与苏晓峰混成了朋友。
苏晓峰听了整个情况介绍,提醒道:“你只是打电话,没有到女朋友家里去?绝对是你平常在外面浪,她生气回娘家了。”
杨兵这才开车来到孙家。
孙艺欣爸爸打开防盗门后,堵在门口,脸黑得象钟馗,道:“你和欣欣没有关系了。我们家不欢迎你,你不要来了。”
透过防盗门门缝,杨兵看到了一只熟悉的包。看到包以后,他知道孙艺欣回了娘家,没遇到危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从孙艺欣爸爸的态度上来看,杨兵感到恋情的深刻危机。回到家里,他给侯沧海打了一通长电话,诉苦一个小时。
侯沧海是局外人,旁观者清,道:“一般来说,恋人闹矛盾都要瞒着父母。她这样做是打定主意和你分手。她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吗?你仔细找找,如果是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你就惹出大麻烦了。”
杨兵于是满屋检查。孙艺欣有一条金项链,平时放在抽屉里,偶尔戴一戴。这条项链如今不在抽屉里。化妆品大部分被带走,最贵的两件时装被带走。
这时,他才想起了保险柜。
空空的保险柜里只有一张薄薄纸片。
看完纸片上的内容,杨兵呆若木鸡。存折和银行卡都是孙艺欣的名字,密码是两人共同掌握的。平时要用钱,两人直接开保险柜就行了。此刻,孙艺欣将存折和银行卡拿走,杨兵基本没有拿回来的可能性。他没有料到孙艺欣会如此绝情,将一百多万存款拿走,居然一分钱都没有留下。
这是一个难眠之夜。
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杨兵眼睛充血,神情憔悴,心情暴躁。
九点钟,屋漏偏逢连夜雨,杨兵接到重要客户的电话。重要客户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是杨兵害了自己。杨兵小心翼翼询问,才知道重要客户工作单位出现了好些相片,有在夜总会门口的相片,还有在酒店门口的相片。
“杨兵,太不仗义了,以后滚出高州,别想在高州生意了。”重要客户大骂一顿后,将电话挂断。
一连串重击让杨兵完全懵掉了,失魂落魄半天后才回过神来,又给最信任的侯子打去电话,开头就道:“最毒莫过妇人心。”说到这里,滚出几粒眼泪。
得知事情经过,侯沧海道:“这一切都是命,当初我将孙艺欣的档案扔到一边,你非得捡起来,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杨兵道:“我不想在高州了。”
侯沧海笑得很开心,道:“过来吧,你的副总裁位置还保留着。我这边求贤若渴。”
(第二百三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