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休息日,本想要在家里边好好地躺上一躺。
跟两位娘子还有小阿菟好好地感受一下时光的温馨,可温馨的时光不长。
李明达正在逗弄着小阿菟,小家伙虽然现如今只能咿咿呀呀地爬,但是速度贼快。
为此,程处弼不得不整出了一个用围栏包裹起来的一片地,由着小家伙在里边溜达。
不过此刻,一家人都聚拢在这里,看着肉呼呼的小阿菟不知疲倦地在里边攀爬着。
而此刻,武媚娘依靠着围栏,目光扫到了那份撂在一旁的《洛阳旬报》不禁赞道。
“夫君,你这《天竺血海回忆录》写得可真好。看得让人觉得甚是惊心动魄。”
“是啊程三哥哥,看起来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沙场之上,看到那刀光血影了都。”
李明达依偎在了程三郎的身边,满脸骄傲地看着这位多才多艺,能文能武的夫君。
“那是自然,毕竟这与写各种演义有很大的不同,演义乃是为了突出主角以及各种角色。”
“而这种纪实手法的写作,主要还是要描绘出战争场面的血腥与残酷……”
程处弼不愧是大唐最优秀的小说家,对于小说体裁的区别,可谓是信手拈来,说得那样的有理有据。
并且在程三郎看来,那些用文言文来书写的小说,现如今之所以流行度极低。
主要还是文言文本身过于讲究琢磨字句,甚至就连正常的对话,也要咬文嚼字,之乎者也。
只要文化程度稍微差点,甚至是学识不够广博,你都看不明白那些深奥的文言文作者是在写冷笑话还是在埋梗。
看到夫君在这里理直气壮地对文言文类型小说大加鞭挞,李明达与武媚娘则是笑眯眯地看着夫君逞威。
话说回来,夫君这话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小说原本就该是既能够起到教育意义,同时又还能够起到令人获得享受的文学作品。
而不是弄得跟儒家经典一般,看不到两页,就得去故纸堆上翻找出那些典籍,以便于理解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
就在程三郎跟二位娘子洋洋得意显摆的当口,屋外边响起了管家富叔的招呼声。
程处弼只能悻悻收嘴,跟二位婆娘招呼了一声之后,赶到了屋外。
“老朽见过三公子,今日一干武德重臣特地入府赴宴,还有诸位公子的友人也大多齐至,老爷特地交待,让老朽请三公子过去迎客。”
“不对啊,昨个爹也没说今日要备家宴以待宾朋。”
面对着程三郎的遗憾,管家富叔凑近了些,这才小声地解释道。
“老爷说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十有八九,肯定是他那帮子老兄弟也跟老爷一般想法。”
“跟我爹一般想法?”程三郎若有所思的眨了眨巴,顿时反应了过来,怕是跟亲爹一样。
都希望能够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名字也能够如那秦三力一般扬名立万才对。
一想到那帮子亲爹的兄弟有多无耻与蛮横,程处弼就觉得无比头大,想要满足这帮糙老爷们的心愿,自己还不得累死?
可眼下人都上门来了,自己总不能不答应,算了,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行吧,多谢富叔提点,还请富叔你先回去,我跟娘子招呼招呼,回头就过去接待。”
“程三哥哥怎么了?”等到管家富叔离开之后,李明达这才凑到了程三郎身边好奇问道。
“没什么,就是为夫我得去应付那帮子长辈,说不定,还得答应他们,给他们著书立说,唉……”
看到程三哥哥一脸黑线,表情甚是沮丧与后悔,李明达紧咬牙朱唇,水汪汪的明眸忽闪忽闪。
正在那围栏里边看护着小阿菟的武媚娘差点笑出声来,好在及时控制住自己。
最终李明达的催促之下,程三郎带着满脸的幽怨晃荡而去。
“媚娘姐姐,夫君这次可真惨了,真要是答应那么多大将军给他们著书立说,怕是夫君连打牌的时间都没了。”
武媚娘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道。
“殿下放心吧,以夫君的脑子,就算是真答应下来,也一样有办法忙里偷闲。”
“咱们夫君,看似忙里忙外,做出了那么多的成绩,若是其他人,怕是非得废寝忘食不可。
可夫君却该吃吃,该喝喝,该打牌照样打牌,什么也不耽误。”
“这倒也是,毕竟夫君辣么聪明,什么事都能够找到忙里偷闲的好办法。”
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附和了声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的确,程三哥哥鬼点子多得出奇,你根本就不明白,明明看似没有前路的事情,他都能够给你想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至于程三哥哥为了给亲爹举荐那位王玄策,采用的这种手段,李明达也不得不承认。
虽然绕得有点远,但绝对是最温和,也是最能够令亲爹警觉过来的方式。
毕竟,这牵涉到了自己的舅父长孙无忌,同时也是亲爹最为亲密的挚友。
一思及此,李明达的眼神也不禁有些黯然,想来娘亲若是知晓,会很伤心的……
#####
一只温和而又轻柔的酥手,轻轻地搭在了李明达的肩头。
李明达抬起了头来,看到了媚娘姐眼中透出来的疼惜,还有一种洞察人心的敏锐。
“殿下,皇后娘娘与陛下夫妻一体,同进共退多年,倘若真的知晓,的确会很难过。”
“但是,娘娘想必也能够知道,倘若再由着那些世家大族如此肆意妄为下去,这天下……”
武媚娘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长孙无忌,但是李明达很明白武媚娘的意思。
李明达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几分失落与惆怅。
“媚娘姐说的是,我只是没有想到,舅舅,明明已经位极人臣,却偏偏还心有不足。
之前四哥的事情,分明他就在掺和,只不过收手快罢了,娘亲对此亦有所查。
爹爹心里边肯定也清楚,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又顾忌到娘亲,这才装着无事发生。
可如今,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