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朝着家门疾驰而去。
马车尚未停稳,程处弼就矫健地跃下了马车,快步来到了阶上,老老实实地向着亲爹与娘亲恭敬地一礼。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膝下一空,生生被力能举鼎的亲爹给提了出来。
然后还是那张满面横肉,钢须横生的熟悉慈祥老脸,大巴掌拍得程处弼差点误以为自己肩膀脱臼。
“好好好,你小子,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怎么晒成这副鬼样子?
夫人你看,这小子原本跟为夫一般的白净脸蛋,怎么跟秋天的苹果似的。”
这话一出口,程家人嘿嘿嘿地乐成一片,唯一脸色有点发黑的就是程三郎。
“……爹,这叫高原红好不好?在高原之上呆久了,就会被晒成这样。”
“是呀公爹,夫君晒成这样也挺好看的。”
已然下得马车来的李明达前行挽住了崔氏的胳膊小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程咬金听得此言不禁大乐,爽朗一笑言道。
“儿媳妇你觉得好看,那就肯定是好看,黑点是黑点,有个夸人的词叫啥来着,是黑里俏是吧夫人?”
崔氏那一脸的慈祥瞬间有点控制不住,一旁的李明达深深地埋下了头,恨不得把小脸蛋藏进婆婆的胳膊肘里。
好在这个时候情商很高的大哥程处默抹了把脸及时插嘴道。
“爹说啥就是啥,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最重要。”
程处弼看着亲爹那张比自己最少黑两个色号的脸,嗯,爹你更俏。
只不过这个赞喻之词,程处弼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说。
主要是担心说出来之后,怕回家的第一天就被亲爹抄着大棒棒撵得满洛阳乱蹿不太合适。
崔氏也上前来,打量着程三郎,扶了扶鼻梁上的镜眶,看着这位日益显得成熟的三郎。
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最终都只汇成了一句。“回来就好,走,跟娘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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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什么样的地方,家就是可以让人卸下伪装,可以放下所有的算计与心机,放松自己的地方。
那些熟悉的美味,还有身边那些血脉相联亲人们的关切与问候,让程处弼胃口大开。
一顿接风洗尘宴吃得甚是嗨皮,一家子齐乐融融,足足一个时辰这才宴罢。
之后,娘亲崔氏起身,一干女眷都随之离开,李明达不舍地看了程三郎几眼,这才乖巧地跟着一块离开。
最后剩下的,就是几位业已经成年的程家人。
程大将军仍旧大马金刀地坐在铁炉子边上,直接将几位成年的儿子叫到了跟前来围在铁炉子。
一边喝着那不醉人还养人的三勒浆,一边开始聊起了正经事。
“我说三郎啊,你们这一回,可真是为朝廷立下了大功劳喽。”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那位已经快有一年未见的亲儿子程三郎。
此刻正在刚好灌了一大口三勒浆之后,一张脸皱巴在一起,表情复杂老半天这才长吐了一口大气。
“若非是你们牵制住了吐蕃,保全了那吐谷浑,怕是我大唐对付完了那薛延陀之后,日后又得面对一个强大的高原势力。”随着他们的撤离,一股子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房俊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就在这些四散开来的突厥人身后,还有几具正在火中挣扎的人体……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这个时候,程处弼这才点燃了一根炸药级别的方竹鞭炮,朝着着火的位置扔过去。
一面大吼了一声蹲下,房俊还傻愣愣地站着,好在旁边气喘吁吁的牛韦陀一拳砸在他的膝弯。
房俊哎呀一声刚刚仆倒在地面上,瞬间一团火光,就在距离他们直线距离不超过两丈的地方陡然闪现。
然后那巨大的轰鸣声再一次席卷了整片空旷的原野……
巨大的轰鸣声,随着风的鼓荡传向远方,钻入了正在树林之中艰难向前跋涉的苏定方等人耳朵里。
在树林之中艰难朝前奋进的苏定方等人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地显得难看。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一声犹如惊雷般的动静,让苏定方陡然抬起了脑袋,看向叶隙映照下来的阳光。
作为大唐十六卫中的左卫将军,苏定方之前就追随柴绍一同负责过程三郎的火器试验场所的安保工作。
而现在,这样的惊雷声在晴空下响起,苏定方下意识地觉得。
指不定是陛下身边的近卫正在使用这种非常规武器。
“肯定是程三郎搞的那种火器,陛下肯定还活着。”
“弟兄们再快一点,给老子跑起来!”苏定方狂吼起来,继续迈开大步,奋勇向前。
所有的左卫精锐都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朝着前方疾跑起来。
房俊呆愣愣地抬起了脑袋,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就看到了前方原本被火焰包围着不停挣扎的人体已然一动也不动。
那股子焦糊味道,冲入鼻子,房俊脸色一白,赶紧掀开了面甲,拿手后着口鼻退后。
牛韦陀等人也同样面色无比难看地捂着口鼻向后退去。
“都退后,来来来,赶紧戴口罩……”程处弼赶紧蹿到了自己的治疗箱那里拿出了一叠口罩来分发。
不过总共也就只有七八个,程处弼还是给陛下一家子留了三个。
好在风是从东南方向而来,不然这股子要全灌往谷里的话,程处弼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都不乐意吃烧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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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社率铁青着脸,怎么也想不明白,程三郎又弄的是什么鬼玩意。
总不能这个混帐出门打个猎还要携带火油吧?可问题是眼前那些烧得开始卷曲的人体,证明了这个事实。
这一战,战死的人数并不多,可是光是被烧死在那里的就有五六个。
还有十多个被烧得哭爹叫娘的倒霉鬼,而其他的突厥勇士们,此刻已经是全然没有了斗志。
博舍铁青着脸,快步跑到了结社率的跟前,用力地扯了扯他的缰绳厉喝道。
“大叶护,不要再跟他们纠缠了,那烟讯已经燃起了这么久。
左卫的人一旦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我们就危险了。”
结社率垂低了脑袋,看着气极败坏的博舍,还没来得及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