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该将你治罪,奈何如今,我吐蕃四面危机四伏,正值用人之际。”
“决定让你将功折罪,你可愿意?”
听到了松赞干布那虚弱的嗓音在屋内回荡,琼波邦色心中一喜,赶紧朝着松赞干布重重一礼。
“多谢赞普不罪之恩,老臣就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献给赞普,也不足报赞普对老臣的恩德。”
松赞干布不置可否地牵了牵嘴角,打量着这些算得上是吐蕃权势最重的重臣们。
掌控后藏如同铁桶一般的内相琼波邦色,对自己,对王室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都元帅南喀诺布。
以及那位论及手段怕是要略逊琼波邦色一筹,但好歹也算是一位难得能臣的扎西小论。
还有就是一干忠心耿耿的御前大臣,松赞干布打量着他们,再次开口道。
“诸位卿家,现如今我吐蕃国内不宁,而外面强敌环伺,我又病重怕是有一段时间难以理事。”
“不知诸位卿家,可有什么良策,以应对如今之局势?”
一位御前大臣赶紧开口劝道。
“赞普,臣觉得赞普只需要安心养病,待赞普病体得愈,那吐蕃就能够从容应对所有的情况。”
“……你下去吧。”听得此言,松赞干布的心头一阵烦恶,无力地摆了摆手。
老子能好起来,还用得着这么问吗?简直就是个除了忠诚之外一无是处的蠢货。
“你们可有良策,解眼前之忧?”等那位一脸懵逼的御前大臣退下之后,松赞干布再一次开口。
所有人都不敢像方才那般打马虎眼,都打起了精神,谨慎地思考起来。
而第一位站出来的臣子,还真就是那位老谋深算,足智多谋的琼波邦色。
“罪臣想问一问赞普,可是想要暂时与那大唐握手言和?”
连日的长途奔波,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大脑。
松赞干布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琼波邦色一眼,这就是自己为何想要弄死这家伙的原因。
“若是我吐蕃与大唐握手言和,可解目前之困局?”
看到松赞干布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琼波邦色自信地一笑,抚着那杂草一般的长须,眯起了两眼。
“赞普,想要解如今之困局,怕是还不够。”
“毕竟,我吐蕃北进,已然惹恼了大唐,所以怕是还要放低姿态,态度谦卑一些。”
“以唐皇之气度,只要我们吐蕃能够给足大唐颜面,应该可以。”
“至于象雄,而今李迷夏虽已解除囚禁,重登象雄王位,但是这数年以来,象雄无主,诸部各有心思。”
“他就算是执志报复我吐蕃,也需要一段时间整合象雄诸部。”
“而我吐蕃可以解除之前象雄氏族出身的苯教教徒不得在吐蕃境内传教之禁令,如此一来,至少可令苯教教众中立……”
随着这位琼波邦色侃侃而言,一个接一个的主意被扔出来。
一干重臣们,全都默默地摸着鼻子,满脸羡慕妒忌恨地看着这位脑子不是一般好用的琼波内相。
而此刻,已经觉得疲惫欲死的松赞干布,仍旧强打精神,仔细地倾听着琼波邦色之策,仔细地权衡着里边的利弊。
最终,松赞干布不得不承认,若是依其之策,以大唐向来的行事作风,怕是真的可以解决最大的隐忧。
至于那象雄,国主刚刚脱离囚拢,肯定会想着怎么再把诸部拧成一股绳,加强王权。
而接下来的短时间内,吐蕃所需要面对的困难,就简单了许多,就是如何安抚那些数量庞大的奴隶。
以及怎么缓和与苯教之间之前对立的关系,再想方设法的积蓄力量。
“琼波卿不愧是我吐蕃能臣干吏,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听到了松赞干布有气无力的询问,一干臣工也赶紧纷纷表态,也都明里暗里地表达了对于琼波邦色之策的肯定。
“吞弥阿鲁。”松赞干布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位御前大臣的身上。
“老臣在,赞普有何吩咐?”
“派人去寻桑布扎过来见我,桑布扎与噶尔东赞交厚,如今,噶尔东赞在大唐为官。
以桑布扎为使求和,相信噶尔东赞就算不会出手相助,也定然不会难为于他。”
吞弥阿鲁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一眼松赞干布,赶紧答应一声之后快步朝着屋外行去。
“赞普,你还是先好好的休息休息,我等就先告辞,”看到松赞干布那副满头汗水的样子,扎西小论提醒道。
松赞干布摆了摆手,继续沉声吩咐道。
“扎西,你速速遣人去叶尔巴寺,让我儿立刻回来,我有要事交待。”
“……”瞬间,所有已经知晓了贡日贡赞已经病重而亡的重臣们,全都呼吸一滞。
“怎么,你没听到吗?”松赞干布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抬起了头来不乐意地喝道。
“是,臣,臣这就立刻遣人去请贡赞王子,还请赞普先好好休息……”
“等桑布扎到了,就立刻让他前来见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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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赞普根本就不知道贡赞王子已陨,以他现如今的身子,若是知晓的话,我担心……”
“可是咱们若是刻意拖延,以赞普之英明,也会很容易猜到贡赞王子出了问题。”
“那怎么办,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
“扎西,实话告诉老夫,赞普的情况到底如何?”
这才匆匆赶回来,连口热食都还没来得吃的琼波邦色脸色份外地阴沉。
他方才进宫之后,就已经从自己安插在宫中的人手里那里知晓了那位贡赞王子已然过世的噩耗。
而方才又看到了松赞干布那副脸色腊黄得怕人,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已然升起了一丝惶然。
扎西小论朝着他看了过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都元帅南喀诺布等人。
“怎么,你若是不想说,那老夫自己去打听。”琼波邦色脸色一沉不悦地喝道。
“贡赞王子之事,老夫已经知晓了,现在赞普情况如何,难道你想要向老夫隐瞒不成?”
听得此言,扎西小论用力地抹了把脸,甚是悲怆地长叹了一口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