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内,灯火通明,程处弼反复地询问了那位送信来的信使。
直到确定问不出什么新东西,这才示意他先去休息,则他则阴沉着脸,坐在案几后边不言不语。
已经从三公子与那位信使的一问一答中,知晓了大概的程杰也是一脸蛋疼地立在一旁。
此刻,大帐之内,只有程杰,以及吴王府侍卫队中的一位头子:李墨。
李墨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很是蛋疼地站在另外一边,目光十分复杂地看向程三郎。
程杰抚着浓须,沉吟半天之后开口分析道。
“公子,这些都是宁刺史的推断而已,若是吐蕃在这里有大批精锐,肯定不会犹豫,直接兵锋直指姚州就是了。”
作为追随老爷沙战征战多年的老司机,程杰也还是有点脑子,不然也不会成为程大将军的亲兵头子。
为了程三郎的安全,还特地把他派过来辅佐程三郎。
而且他这话,也是十分的合情合理,不论是程三郎还是李墨,都很认可他的这番言语。
三十多岁,正值年富力强的李墨抚着短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分析道。
“也是,英国公率主力前往雅州,想必吐蕃人也早该知晓了。”
“怕是这姚州出现的吐蕃兵马,应该是吐蕃人用来牵制英国公的一只奇兵。”
程处弼摸着额头,看着程发已经拿过来摊开的地图,一边打量地图,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
“牵制英国公抵御吐蕃人攻略雅州的战略,这个是肯定的。
但是来到姚州只是一只吐蕃奇兵,还是一只蓄势待发,图谋姚州之地的吐蕃大军,这可不好说。”
程处弼当然也不清楚,只不过他觉得,能把敌人想得越危险越好。
正所谓做最坏的打算,毕竟作战那可不是小屁娃娃过家家,是会死人的,血淋淋的那种。
而姚州,又是大唐扼守剑南道南部疆域的咽喉,此地若失,等于是把这片丰饶之地供手让人。
吐蕃若是控制住了这里,那么大唐剑南道的压力只会更大,不会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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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弼抱起了胳膊,打量着那张李绩这位老司机这一次带来的,由职方司为了制作沙盘而新绘制的地图。
要比过去那种有些扭曲甚至抽象的地图强得太多,至少明白那里是山,哪里是河,哪里是城塞,而且距离和比例都更加的贴近真实。
一边打量,程处弼一边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我们现在距离姚州已经不远了,也就三百里地,若是照常速行军的话,六日就可进抵姚州城下。”
“只是咱们现如今到了那,又有什么用?”
程发直接就乐了,觉得三公子这简直就是走出了误区,有兵直接搞不就行了,还想啥。
“公子,咱们到了那,当然是直接让那些洱海各诏到姚州来,敢不来,那就是叛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抬手指了指帐外。“给我去外面看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闯。”
程发看着公子那张不乐意的脸,还有一脸诡色瞪着自己的程杰与李墨。
有些臊眉搭眼地哦了一声,拍屁股直接就溜出了大帐。
程杰与李墨对视了一眼,二人都默默地决定不开口,觉得还是由着这位程长史自己继续思考为好。
程处弼打量着这张地图,半天之后不禁心中生疑惑。
“称心,劳烦你把之前带的另外一张地图拿出来。”
一直站在后边默不着声的邓称心走到了一边打开了箱子,很快就拿来了之前的那份地图。
等到他摊开摆放到了案几之上后,程处弼果然发现了里边的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份新地图上,没有剑川城?”
“对啊,好像还真没有……”李墨与程杰也凑到了跟前打量半天之后,满脸错愕地小声嘀咕道。
程杰抹了把脸,看了眼眉头紧锁的程三郎。“三公子,兴许是那剑川城发生了什么变故。”
程处弼一脸蛋疼地打量着这份地图,罢罢罢,这也怪自己。
毕竟之前乃是李绩这位老司机当家作主,自己也就顶多是个吃瓜看戏的围观群众。
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赶鸭子上架,所以不了解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杰叔,你去问一问那位信使,他是姚州宁刺史麾下之人,定然知晓因由。”
程杰点了点头,当即大步朝着大帐之外行去,不大会的功夫,程杰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古怪地回到了大帐。
身后边还跟着那位已经吃饱喝足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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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几年之前,剑川城就已经让吐蕃给占了去了?”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信使,没有想到,居然得到的是这样一个情报。
“正是,当时是守备剑川城的守将大意,被吐蕃人夜袭成功,夺了剑川城。”
“等到剑川城被吐蕃人所破的消息传到姚州时,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三天……”
之后,宁刺史自然是惊怒交加,率那八百精锐意欲兴师讨之。
结果距离剑川城约十里之地,就被三千多的吐蕃军拦阻住去路。
最终,双方的主将阵前面谈,吐蕃国的将领的意思很简单,剑川守将无故杀害了一个吐蕃部落的二十多名无辜百姓。
随后那个吐蕃部落进行了报复,结果,不小心攻下了剑川城,将那里烧成了一片赤地。
事情是大唐有错在先,之后的吐蕃部落首领犯错在后。
但是剑川城已毁,他们也没有办法,所以,愿意奉上一百匹马,作为对大唐姚州的补尝。
宁刺史很愤怒,但是面对着数倍之敌,最终只能愤愤收兵而去。
之后再遣人前往之时,这才发现,吐蕃人重修了剑川城,宁刺史派人索回。
可惜,那些吐蕃人怎肯把到口的肥肉再拱手让人,推三阻四就是不还。
宁刺史向朝庭上奏,只是那个时候,大唐正在与吐谷浑大战,所以此事,只能暂且压下。
大帐之内,一干听众听得脸色难看无比,程处弼的脸色真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大手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