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情况不是太好,脚还是那样。”程处弼颇有些唏嘘地道。
“不过陛下和娘娘的意思,似乎是先以太子殿下的婚事为重。”
程咬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太子的脚还没好,那就多养一养就是了。”
“这婚事,可是耽搁不得的。太子业已成年,的确应该早日成婚,早点给陛下他们生下皇孙。”
一家七个男子汉,喝酒吃肉吹牛打屁,吃饱喝足之后,程处弼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径直回小院。
而是留了下来,看到老三那副欲言又止,气势颇有些消沉的模样,程咬金起身抄起了厚实的黑熊皮裘。
“老三,跟爹出去走走?”
程处弼赶紧答应了一声,也抄起了自己的皮裘快步跟上,至于三个弟弟,还有意犹未尽地砸巴着骨头。
大哥与二哥本想跟上,不过看到老爹递过来的眼神,识趣了蹲了回去。
“这场雪可不小啊……”父子二人,都一样的高大魁梧,裹着一股厚实的黑熊皮裘,漫步于漫天的大雪之中。
这要是在野外,指不定会被赶路的旅人认为是两头成年的黑熊精怪,吃人的那种。
“老三,该不会是今日见太子,发生了什么变故吧?看你那副样。”
“爹,孩儿这话也就私下里跟您说说,依您之见,我大唐,会让一位瘸腿的太子,成为一国之君吗?”
程处弼话音刚落,程咬金猛然扭过了头来,盯着程处弼。
双眉紧紧地拢在了一起。“老三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今日,孩儿奉了陛下之命,给太子仔细检查了他的腿……”
程处弼抿了抿飞进口中那微凉的雪沫,呸了好几口。特么的,大风大雪天,果然不是聊正事的时候。
“走,到你的院子去。”程咬金拢了拢身上的裘衣,大步前行。老三这话,泄漏着了一丝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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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弼的房间里,很快就有家丁端来了碳盆,烧得正旺的碳,时不时地发出啪啪的开裂声。
又给二人端来了掺了大量姜片的茶汤,这玩意,就是正经的冬日驱寒防伤风的热饮。
吸溜着茶汤,烤着碳火,程处弼便将今日接到了太子之后,随太子往甘露殿去。
因为太子的腿久治未愈,疼痛难以行走,李叔叔便让自己入殿去给检查的事给复述了一遍。
听得程咬金双眉紧拢,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一言不发。
“……孩儿虽然没有诊断工具,可是单凭触诊,至少可以确定。
太子殿下腿上的腓骨,不但已经断裂,而且还发生了偏转。”
“若不治好,太子的腿伤,定然好不了,或者说,不可能再像正常人那般行走。”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程咬金吸溜了一口茶汤,砸了砸嘴沉声道。
“陛下和娘娘不乐意相信孩儿的话,只推说等太子殿下大婚之后再说。”
“他们可能是希望,等到了来年春天,说不定太子的腿伤就能够奇迹般的痊愈吧……”
程咬金挑了挑眉,看向这位吐槽值满满,一脸不乐意的老三。
“行了,你小子,你的意思是,你真有办法?”
“那当然了,我没办法我犯得着在陛下跟前逞能吗?”这点,程处弼还是相当的有自信。
“只是,想要治好殿下的腿伤,就算是孩儿,没有几个月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得把殿下的腿重新打断之后,重新接好,再加以固定,然后还得等骨头慢慢长好。”
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看着跟前这位一本正经的亲儿子,程咬金也是眼皮直跳。
“难怪陛下不乐意。”程咬金摇了摇头,特娘的,听着就觉得瘆人,真不明白。
自家老三的医道,怎么就那么的不走寻常路,不是切这,就是割那,现在居然还要把腿打断。
这要是还没见识过老三治疗病患成功之前,他要是敢这么说。
程咬金觉得,就算是自己不收拾,怕是这小子也会因为满嘴胡说八道被陛下收拾。
“你呀!坏就坏在这张嘴上,说婉转一点不行吗?”
听到了亲爹这话,虽然程处弼不敢直接怼亲爹,可是作为一位尽职严谨的医务工作者。
程处弼还是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不是孩儿杠,而是作为医者,就应该让病患和家属知晓真实情况。”
“我要跟陛下说太子殿下的脚伤治疗起来很简单,回头把太子的腿打断。”
“陛下不得把孩儿两条腿都弄折了才怪。”程处弼愤愤不已。
指不定两条腿不够,毕竟李叔叔这个喜欢冷嘲热讽的老家伙报复心很强,万一把自己三条腿全折了咋办?
作为老程家的颜值担当,还等着为老程家能够出现更多眉清目秀的子孙后代而努力。
总不能连婆娘都没娶,就因为三肢齐折,只能蹲宫里跟一票死太监称兄道弟吧?
听到这话,程咬金直接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这老三的肩膀上。“行了,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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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眯起了两眼,仔细地思量起来。半晌之后,这才吐了口浊气道。
“且先看看,你既有可以治好太子腿的本事。那就相当于给太子留下了一条退路。”
“记住了,陛下不提,太子不提,你就别理会。”
“咱们老程家,人是实在,但不是憨……懂吗?”老程呵呵一笑,眉舒目展地道。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对。“爹放心吧,孩儿省得。
孩儿正好乘着这些日子,找些畜生来拿它们的骨头来练练手。”
“毕竟万一哪天,真要给太子殿下动手术,手生了还是不好。”
“……”程咬金看着这个一本正经拿太子殿下跟畜生类比的老三,罢罢罢,好在没外人知晓。
“其实吧,不出这事,指不定也就那样,出了这样的事情,啧啧啧……”
“爹,你都在说什么?”程处弼有些不明白老爹自已一个人叽叽歪歪是嘛意思。
“等着吧,陛下给太子挑的正室是武功苏氏,万一太子的腿真像你所言一般,就是有热闹可瞧了……”
面对着这位话只说半截,然后自个悄悄直乐的亲爹,程处弼翻了半天白眼。
罢了罢了,反正天塌下来,有亲爹扛着,怕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