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晋阳的官员,还有东宫属官皆尽抬起了头来,满脸不乐意地看向长孙家庆。
这家伙,平日里就很嚣张跋扈,指颐使气。就如同现在一般。
于志宁不悦地拢了拢眉头,按捺住不满沉声道。
“那还请长孙待读稍待,等我与诸官商议……”
“于詹事,此事事涉东宫清誉,怎么可以耽搁?”长孙家庆直接不乐意了。
于志宁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这个混帐没看到整个公房之中,十七八位官员吗?
“既然事涉东宫,那就更要谨慎,还请长孙侍读你先退下。”
“什么样的事情,还能够比事关东宫清誉更大!
于詹事,你这样的态度,简直就是在纵容流言。
知道不知道晋阳宫中有宫人乱传太子闲话,说太子腿伤久久不痊,乃是因……”
“长孙侍读,本官让你闭嘴!”于志宁狠狠地将案几之上的茶汤直接扫落于地。
“你也不看看场合,这等事情,你,你简直……混帐透顶。”
没想到,自己义愤填膺而来,却被于志宁如此喝斥。
长孙家庆勃然大怒,梗起脖子怒怼了回去。
“好好好,下官是为了殿下忠心耿耿,你却一再阻拦,是何居心?”
“于詹事,等着我向陛下弹劾你吧。”扔下了这么一句话,长孙家庆怒气冲天而去。
于志宁看着那摇晃不已的厚实门帘,半天才颓然坐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帐。
而一帮晋阳与东宫属官则面露诡色,面面相觑。
#####
长安,暖阁之中,因为下方烧着地龙,让暖阁之内,十分的温暖。
甚至让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即便是身着单衣,亦不觉得寒意加身。
夫妻二人,正一脸兴致盎然地欣赏着一张礼单,或者说聘礼单。
作为父母的他们,终于有闲暇,开始给业已成年的长子,也是太子的李承乾操办婚事。
李世民呷了口茶汤之后,将手中的礼单递给了身边的长孙皇后道。
“你说,这张礼单上的东西,可还有什么需要增补的?”
“妾身倒是没有意见,还是夫君你拿主意为好。”长孙皇后嫣然一笑,摇了摇头。
“那就让他们照此采办吧,如今已然入冬了,让他们加紧才是,距离太子婚期,可是不远喽。”
“是啊,就感觉好像是一眨眼,小小的承乾,如今也到了迎娶佳妇的时候了。”
“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便是咱们曾经居住的承乾殿,用那殿名给这孩子取的。”
“而今,我这个作父亲的别无所求,就是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的,早日给咱们生下皇孙。”
夫妻二人正自低声言语轻笑,听到了暖阁外传来了赵昆的低唤。“陛下,晋阳有消息到了。”
两封书信,摆到了案头,李世民抄起了摆上封,由太子詹事于志宁所写的书信。
“寄信之时,太子他们已经离开了晋阳。”
“预计大约能够在十一月中,赶到长安。”
“只是承乾的脚伤,尚未痊愈……”
长孙皇后脸上的笑容一凝。“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好?”
“无妨,等到承乾回了长安,再让诸位太医给他瞧瞧便是。”
李世民宽慰了长孙皇后一句,翻到了下面一页信纸之时,脸色陡然一变。
他看到了于志宁在信中,对那长孙侍读当着晋阳与东宫属官议论不利太子流言一事。
看到夫君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长孙皇后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夫君……”
“你且来看看。”李世民阴沉着脸,将那张陈述此事的信纸递给了长孙皇后,目光落在了另外一封书信上。
那封,正是出自长孙家庆的手笔,李世民有些烦燥地抄起这封信拆开一看。
居然是长孙家庆在弹劾太子詹事于志宁,认为他身为太子詹事,只知操弄权柄,懈怠渎职……
长孙皇后缓缓地将那张信纸放下,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陛下,臣妾以为,长孙侍读枉负皇恩,不堪重用。”
“明明是自己不分轻重,居然还敢弹劾东宫重臣,这实在是……”
“还请陛下,罢其东宫侍读之职,再不述用。”
李世民看向跟前那表情很是纠结的观音婢,手指头重重地敲击在案几之上,沉吟良久。
“他终究也是好意,罢了,等回了长安,朕会亲自告诫他,并罚俸一年,他若再犯,朕定不饶。”
“夫君你……”长孙皇后仰起了俏脸,看向身边的李世民,心口有些发堵。
“他终究是你的亲侄儿,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朕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若是他自己把握不住……”
长孙皇后轻叹了一声,娇弱地靠在了李世民的怀中,痴痴地看着夫君那张依旧轮廓分明的脸颊。
得夫如此,何其幸也……
不过,等承乾回到了长安,再跟兄长聊一聊,还是让家庆侄儿,自己识趣地离开东宫为好。
#####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忙碌,而给诸位大将军的手下们制作义肢一事,也渐渐走上正轨。
程处弼也终于空闲了下来,此刻正在跟两位忠仆继续着每天午饭后的娱乐活动:打牌。
只是刚打了没几把,就听闻针灸科的胡博士来访,程处弼对于这位挨过千针万扎的老博士很佩服。
亲自将胡博士迎进了公房,两位忠仆收拾好了竹牌之后守到了门外。
“不知胡博士来寻本官所为何事?”
程处弼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显得有些腼腆,欲言又止的胡博士道。
胡博士有些拘紧地笑了笑。
“程太常,多亏得您弄出来的针灸铜人,现如今,大伙练习针灸可是轻松多了。”
“下官代针灸科的一干医者,谢过程太常。”
程处弼摆了摆手,打量着胡博士,总觉得他应该是有事情。
“这都不过是程某该做的罢了。胡老有话只管直言,不必这么婉转。”
“那老朽就厚颜直说了,想请问程太常,这针灸铜人,如今朝庭可有向外售卖的意思?”
“您老要买?”程处弼打量着这位没有七十,也至少六十多岁的胡博士,有点不明白他买这玩意干嘛。
“不错,老朽家中,开着一间医馆,若是有了此物。
也好让我儿孙,也能够在针灸之道更加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