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也会好好对他。
江采莲把手中握着的帕子放在一侧的案几上,跟着是抬了脸朝王昉看去,她眼中的泪意与疑惑已尽数消散,这会是握着王昉的手问道:“您如今可好?家中一切可好?”
“都好…”
王昉笑看着江采莲,口中是跟着一句:“琥珀上个月已有了身孕,这会正在家里安胎,玉钏的日子也定下来了,等到来年便也要出嫁了。”
江采莲絮絮听王昉说着话,眉目便也跟着弯了几分:“您替她们想得周到。”她这话并未有虚,王昉是真的替身边人想得周到。别的主子即便待底下人再好也不过是替人寻个好亲事,出嫁的时候多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像她这般贴心贴肺?
她每每想到这,便觉得当日能被王昉选上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若不是跟了这样一个好主子,如今的她只怕早已沦落在他人的内宅后院之中,沦为旁人的玩物,又怎么可能会像如今这般舒坦?
…
王昉是陪着江采莲用了午膳才离开的。
长乐宫的宫人亲自领着她往外走去,临来路过一处她倒是听到了几个宫人在说话,却是几个洒扫的宫人正在议论言贵妃的现状…“冷宫那位娘娘可真够折腾的,都这么久了还看不清自己的情况,成日让人去请陛下,陛下若是还念着她早就去了。”
“可不是…”
“我昨儿个过去还听到她在骂咱们的莲娘娘,若不是亲耳听到,还真不知道这书香门第出来的闺绣小姐骂起来竟然比那市井的泼妇还要骇人几分。”
“说来咱们这位莲娘娘倒是个和气的,平素见她说话轻轻柔柔的,待底下的人也和气,倒也怪不得陛下会这般宠她…就算当年冷宫那位再受宠的时候,陛下也从未日日陪着用膳。”
…
王昉闻言也不过笑了笑。
虽然如今那位言贵妃的身份还在,可是言家已经倒了,如今她这幅模样只怕不是死,就是永远待在那处生不如死。
王昉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唏嘘的,自古成王败寇,既然输了就要心甘情愿…只是她还是希望陆意之能好好地。即便当日她在卫玠面前说下“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可她终归还是没和他过够。
他们成婚才两年,孩子也才这点大…
她想和他多活些年头,看着孩子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
王昉想到这心下却又添了几分怅然,她半弯了脖颈,一双潋滟杏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满满,就连环着他的手也止不住收紧了几分。满满似是觉得有些疼便皱着一双眉轻轻叫了一声。
他清脆的声音让王昉回过了神…
王昉忙松开几分手劲,拍着他的背轻轻哄着。
先前说话的几个宫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们忙止住了话伏跪在一处…王昉未曾理会他们,她只是抱着满满继续往外走去,临来却记起一桩事,她好似记得陆意之前世杀了一个和尚。
这桩事当年在金陵城中还是有几分轰动,只是那个时候她对陆意之的事并不关心,自然也不过是听了个一嘴半语未曾细查。
和尚,陆意之…
王昉只觉得脊背之处骤然冒出几分冷汗,陆意之身边的和尚只有一个慧明。
能让他动杀机,又能引起如此轰动的,这人的身份自然不会低…可若是当年陆意之杀的和尚就是这位慧明住持,那么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陆意之想杀了他?
☆、第一百零六十五章
夜里。
屋中灯火通明, 王昉坐在临窗的软塌上…
外头隐约下着雨,传来细微的雨声, 她的手中握着本书心思却全不在上头,微微低垂的一双远山眉紧锁着,手中的书页却是一面都未曾翻过。
玉钏坐在一旁打着络子,眼是不动声色地朝王昉看去, 自打主子从宫里回来后神色便有些不对劲。她私下也问了回流光,只是流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想到这便把手中的方胜络子搁在绣篓里,起身拿着金拨子把烛火拨了拨, 跟着是又替人续了盏蜂蜜水, 口中才又跟着柔声一句:“主子若不然还是先去里头歇息一会,等二爷来了, 我再唤您?”
王昉闻言倒是回过了几分神,她摇了摇头, 口中是道:“不用了…”
待这话说完, 她是把手中的书一合搁在案上, 跟着是接过玉钏奉来的蜂蜜水喝了一口,才又问道:“几时了?”
“快子时了…”
往日陆意之亥时便能回来,今儿个倒是又晚了些。
王昉抬眼看着玉钏, 这几日她睡得不好, 底下的丫鬟也没一个歇息好得…她想到这心下止不住便又叹了一声。王昉把手中的茶盏搁在茶案上, 而后是朝那覆着白纸的菱花窗外看了一眼, 跟着是开口说道:“让人在水房里给二爷备着水, 你先下去歇息吧。”
她这话说完见玉钏还要说话, 便又跟了一句:“我也去歇息了。”
玉钏闻言便也未再说什么,她是先扶人往里间走去,等人上了床,她是又灭了几根烛火才朝王昉屈膝打了一礼,跟着是打了帘子去外头先安排起来了。
王昉心中还藏着事,原本以为躺在床上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或许是今儿个走了这么一遭真得累了,她沾上枕头没一会就睡着了。她这般睡了一通,等察觉到身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王昉手揉着眼睛,却是过了一瞬才依着外头那几根昏暗的烛火看着床边的人:“回来了?”
她的声音因为先前睡过还带着几分喑哑。
王昉一面打着呵欠,一面是要坐起身…可她刚刚坐起便被陆意之伸手按住了肩膀。
陆意之先前已洗漱过,这会身上还带着几分热气:“别起来了,我都好了…”他这话说完是把两边的床帐一道拉下跟着上了床。他的手环着王昉的腰肢把人揽在自己的怀里,跟着是开口说了话,声音轻柔还带着几分抱歉:“可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
王昉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又朝人那处倚近了几分…她仰着头看着陆意之,床帐厚实,外头的烛光一丝都未曾透进来。王昉是等适应了许久,才能从这原本的光线里看出几分他的模样。
淮阳王的事如今越发棘手…
陆意之已连着几个月未曾歇息好了,往日的风流面容颓废了许多,许是平日在外头太过严肃的缘故,这会眉心还紧锁着。
王昉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下止不住便又一疼,她的手轻轻滑过他暗折的眉心,口中是跟着柔声一句:“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