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口刚想说话——
便听到王昉已开了口:“把这道酒炊淮白鱼先下锅蒸着,还有这道等头春也可以着手准备起来了…这两道菜用时要长,没得过会菜肴多了来不及。”
王昉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这道贵妃红和汉宫棋样子差不多,便只择一个就是,其余一个换成金乳酥。”
她这话一落,不管是李管事还是旁人都被怔住了…其中尤以李管事的情绪格外丰富。她仍旧张着口看着王昉,面上似是有几分不敢置信,原本只当这位二奶奶是个绣花枕头来练个假把式,哪里想到她竟是真的有本事。
“怎么?”
王昉未见她们还未动身便抬了眼看去,一双远山眉微微拢了几分,连带着声线也跟着沉了几分:“还不去做事?”
“去去去…”李管事忙应了一声,而后是对着一众人和索道:“还不快快按照二奶奶的吩咐去做?”
厨房内便又重新忙活起来。
这事传到姚如英那处的时候,她正坐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册子,听闻沉嬷嬷这番话她便笑着抬了脸:“我往日瞧她便是个聪慧能干的,昨儿个她说要去帮衬着些,我还怕她胜任不了…如今看来着实是我想多了。”
沉嬷嬷闻言也笑着接过了话,手中的美人锤却照旧轻轻敲在她的腿上:“二奶奶素来是有本事的。”
“是啊…”
姚如英笑着应了一声,跟着袖下的手却是轻轻叩起了书面,待过了一瞬才又开口说道:“若说我这两个媳妇都是极好的,只是则之媳妇那个娘家,我却是真的不喜欢。”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今儿个庙子巷的那两位可有说要来?”
庙子巷说的便是徐家了…
沉嬷嬷闻言手中的美人锤便跟着一顿,她埋着头待过了一瞬才又开口回道:“帖子送了过去,那位夫人平素最爱凑热闹,只怕是要来的。”
姚如英听闻她这话,一双眉心便又跟着拢了几分:“罢了,人生不如意总有十之八九,好在静嘉也是个通事的…若不然咱们这偌大一个侯府,我还真不放心交到她的手中。”
“也是大奶奶福气好…”
沉嬷嬷这话说完便又笑跟着一句:“能碰见您这样的婆婆。”
姚如英听她这话,面上的表情倒是好了许多…她也未再多说什么,继续看起了手中的册子。
…
日头越渐升高。
武安侯府门前自然也迎来了不少客人,瞧着便也越发热闹了。
妇人、小姐的马车都是直接驾进内院的影壁处,再按着身份或是领到会客处,或是领到徐静嘉的泷盈苑那处。
今儿个来得客人大多是有身份的,停在影壁处的马车自然也都是不错的…偏偏其中有一辆瞧着却有些格格不入,有先下马车的贵人便睨一眼过去或是问着身边的丫鬟,或是问着身边相识的人。
“这是哪家的?”
瞧着怪是格格不入的。
这其中自然也有识得内情的,见此便低声说道:“估摸着是庙子巷的那一位夫人。”
庙子巷的那位夫人…
说得自然便是徐大人的那位新夫人,徐静嘉的继母何氏。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免不得都皱起了眉心,对于这位夫人她们即便有未曾见过的,却也是知晓些内情的…这位何氏如今也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即便是比起徐静嘉也没大上几岁,偏偏又是个不安于室的,先徐夫人去世还未满一年便与徐大人勾搭上了。
还有人说这位何氏在嫁给徐大人的时候便已怀有身孕了,可见两人只怕是早就有了首尾的。
那位徐大人早先也是有些风骨的,在朝中的风评也算得上不错,只是如今因着这桩事便再未被提拔过…这般年岁还窝在那个官位,也免不得令人有些唏嘘。
几人这一番思绪间…
那辆马车便已下来了人,打首的是一位年轻的妇人穿着一身大红石榴裙还梳着一个高稚髻,面容还细细涂绘了妆容,一双媚眼横波的让人瞧着便心生不喜…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个年轻姑娘,瞧着倒都是清秀可人。
只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众人自然也没有攀谈的欲望。
何氏眼瞧着那群贵人…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话便见她们纷纷侧目避了开来,何氏见此自是止不住咬了银牙,放在丫鬟胳膊上的手也用了几分力道…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她可是那个小蹄子的母亲,就连姚如英都要唤她一声“亲家”。
她们是什么东西?
何氏想到这便又止不住拧了把丫鬟的胳膊,怎么偏偏就是那个小贱蹄子?若是她再迟一些…保不准如今受到这些富贵荣华的就是她了。
“何夫人…”
陆家的丫鬟瞧着这位夫人心下本就不喜,尤其是瞧见她面上的神态便越发不喜…她低垂着眉目敛下了眼中的思绪,声音倒是依旧恭敬:“大奶奶已在屋中侯你们许久了,您请吧。”
何氏听到这话,一双眉便又抬了几分…
凭什么她去见那个小贱蹄子,该是那个小贱蹄子来见她…可她心中到底还记着今儿个为什么来,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忍下了那口子气。她重新把手放在了丫鬟的胳膊上,声音微微扬起端得一副媚态风流:“走吧。”
…
泷盈苑。
徐静嘉如今已出月子,自然也就能下床了,今儿个是她儿子的满月礼,她过会还得见客自是也好生打扮了一番…一身大红长女袍,底下是一条翠黄色的织金马面裙,满头青丝用金玉制得头面绾成一个惊鸿髻。
许是她平素都是一副清雅打扮…
今儿个这样打扮反倒是又多添了几分大气。
这会徐静嘉正坐在屋子里抱着福福…
陆棠之便坐在另一侧半弯着腰身,手中是拿着拨浪鼓轻轻逗弄着福福…一室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