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听到声音,她这颗心才稍渐安稳了几分…
只是瞧着里头这幅样子,珊瑚这颗心骤然间便又提了几分。
屋中灯火点燃得太久,这会连着跳了好几下便显得有些晦暗不明,母亲佝偻着背脊跪在地上,而坐在软塌上的主子只侧了半张面容,可还是能看出主子此时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母亲究竟说了什么?
珊瑚快走几步径直跪到了母亲身边,她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便听到王昉开了口:“琥珀,你带孟婆子去偏厢房。”
琥珀一怔,可她也未说什么径直应了“是…”
珊瑚见此忙开了口:“主子,母亲她…”
“妞妞,我没事…”
孟婆子的手在半空中摸索着,待过了一会才握住了珊瑚的手,她面上露了一抹温和的笑意,跟着是与王昉恭声一句:“四小姐,妞妞她是我自小捡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请您念在她赤子之心,莫因我的罪名责怪于她。”
这是什么意思?
珊瑚素来聪慧,可此时却也一时转不过来…什么叫做她是母亲捡来的?母亲又有什么罪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昉闻言终究是侧头看了过去,她看了看孟婆子,又看了看珊瑚…待过了许久,她才合了眼哑声开了口:“琥珀,你与珊瑚带她过去。”这便是未曾拦着她们,是要孟婆子亲自把话说于珊瑚听了。
“多谢四小姐…”
孟婆子朝王昉磕了个头,而后是由人扶了起来往外走去。
待至帘外…
琥珀便看到纪嬷嬷走了过来,她先是一愣跟着便止住了步子,疑声道:“娘,你怎么来了?”这阵子纪嬷嬷的身体不好,王昉素来只是让她管着小厨房,平日里也鲜少见她到这来…
纪嬷嬷闻言却未置一言,她的面容在月色与灯火的照映下,越发显得晦暗深沉…纪嬷嬷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孟婆子,神色难辨,声音却低沉了几分:“果然是你。”
孟婆子闻言是想了一瞬才开口说道:“您是纪嬷嬷吧…”
她这话说完便轻轻推开两人的搀扶,朝纪嬷嬷屈膝一礼,口中是言:“经年不见,嬷嬷可一切安好?”
纪嬷嬷未曾说话,她只是这样低垂着眼睛看着眼前屈膝的孟婆子…若说年纪,其实还是纪嬷嬷稍长些。可只这样看着两人,只怕谁都不会信这个头发花白、面容沟壑的孟婆子其实也只有四十余岁。
“当初…”
孟婆子闻言是抬了脸,她的面容很平静,连带着声音也很镇定。其实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些年一直困着她的梦魇与折磨仿佛都消散而去:“当初,的确是我做了手脚。”
…
拂柳斋。
王佩坐在椅子上,两边的木头窗棂皆大开着,有徐徐晚风透过那刻着如意福字的木头窗棂打进屋中…两侧摆着的烛火虽然都有灯罩盖着,可还是免不得被这晚风吹得有些摇摇晃晃,使得这屋中骤然间便有些难分明暗。
她的心下还是有些不稳…
其实这一份不稳从昨夜便开始了,秦邢不见了,秋娘那处她也无法去打听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总觉得王昉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可今儿个跟了她一路,却也只是看到她进了武安侯府。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彷徨不安的害怕了…
桌案上的茶盏早就凉了,可王佩却还是伸手取了过来紧紧握在手中,她连着喝了两、三口才止住了心下的不稳。
平儿在帘外忽然轻声禀道:“主子。”
“进来!”
王佩听到平儿的声音忙把手中的茶盏搁在茶案上,不等平儿靠近她便先起身迎了过去,手握着平儿的手口中是跟着说道:“怎么样?”
平儿看着被王佩紧握着的手止不住蹙了几分眉,王佩的力道并不算轻,如今就像是握着一块浮木一般…可她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柔声说道:“奴去西院打听过了,秦管家还未曾回来,就连二爷也遣人在寻他。”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先前奴路过有容斋的时候,看到四姑娘领着一位老妇人朝千秋斋过去了。”
老妇人,千秋斋?
这个时候,王昉究竟想做什么?
☆、第一百零十一章
千秋斋。
此时已是戌时三刻的时候, 往日这个时候傅老夫人大多已做好了晚课…
因着今儿午间她睡得久了些,晚膳便也用得迟了些, 这会她还待在后罩房里做着晚课。
半夏先前正在里头备傅老夫人晚间睡前要用的东西,听说王昉过来着实是怔楞了一会,平日鲜少这个时候还能见到四姑娘过来,估摸着应是有事。她想到这便也不敢耽搁, 把先前尚未弄完的东西交待了一番,自个儿便出门去迎王昉。
半夏打了帘子瞧见王昉这一阵仗,先是被唬了一跳, 跟着便又迎了人几步与她打了见礼, 口中是言一句:“请四姑娘安。”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老夫人这会还在做晚课。”
王昉闻言面上也未有什么变化,只是袖下那一双纤纤素手却还是紧紧握着一只紫檀木做的盒子, 因为太过用力,那十根青葱般的手指在这琉璃灯火的照映下越发显得有几分发白:“无事, 我等祖母便是。”
王昉这话刚落, 帘外便有丫头轻声禀道:“冯大夫来了。”
冯大夫?
半夏轻皱一双柳叶眉, 这几日老夫人过得甚是舒适,就连身子骨比起往昔也好了不少。何况她今儿个可没遣人去请冯大夫,莫不是四姑娘…?
她想到这便抬了脸看向王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