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实想不出秦邢为何会帮王佩?
王蕙把手下的书信收了起来,重新放于锦盒之中,她刚想说些什么看着王昉面上的深思,却止不住轻轻唤了她一声:“阿姐?”
王昉回过神,她轻轻嗯了一声,把手中的茶盏落在茶案上,袖下的手却依旧交握放在膝上。
窗外是朗朗晴日…
而她心下却有几分焦灼,也不知寒星与流光现在怎么样了?
…
午间。
流光与寒星还未有什么消息。
王昉与王蕙心下都有些静默,索性便坐在软塌上下起棋来…下棋可定神,可两人今天却都意不在此。那棋局上局势分明,可谁这会都没有心思管什么谁输谁赢,索性便这般胡乱下着,谁也未曾说话。
外头时不时有鸟越过窗棂…
那些鸟儿也都不怕生,许是察觉到了屋中的静谧,索性便停在那窗棂上“叽叽喳喳”轻轻叫了起来。
许是因为这阵子鲜活热闹的缘故,两人倒也回过了几分神。王蕙低头看着眼前棋局上的局势,止不住摇了摇头失笑出声…她把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盒之中,跟着便挽起了袖子开始分理着棋局上的棋子。
“这样的棋,若是让父亲看到,合该训我们一顿了。”
王珵素来风雅,王家几个姊妹的琴棋书画大多都是跟着他学的…
王昉闻言面上也忍不住泛开一抹笑意,她修长的指根依旧夹着一颗黑子,窗外的日头很亮,而她手中的黑子在日头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王昉一双缱绻的眉眼轻轻弯起了几分,口中是跟着一句:“他如今一心皆在母亲那儿,哪有什么时间管我们?”
自打父亲出了那桩事后倒也知晓什么更重要了。
这段日子他陪着母亲倒是过起了蜜里调油的日子,连带着往日最喜爱的画也被他抛到了一边。
这样很好…
…
两姐妹说了这会子话,先前屋中凝滞的气氛便也消散了不少。等她们用完了纪嬷嬷遣人送来的汤水,帘外候着的琥珀忽然出了声,却是恭声一句:“主子,顺天府的表小姐过来了,这会正在千秋斋。”
她这话一落…
王昉与王蕙皆忍不住怔了下。
顺天府的表小姐,程瑛?如今已是三月,程瑛的孩子前几个月便生下来了,上回因着家中着实事多,王家也只是遣人送了些东西过去…王昉这样想着,便让琥珀进来替她们重新拾掇拾掇,待她们重新修整了面容才往千秋斋走去。
千秋斋。
院子里几个仆妇、丫鬟许是刚得了赏钱的缘故,面上都挂着笑,瞧见她们过来,尤其是见到王昉忙敛下了面上的笑,朝她们便齐齐屈膝一礼,口中是跟着恭声一句:“请四姑娘,七姑娘安。”
两人也未说什么,一路往里走去…
半夏正站在第二道帘外,瞧见她们进来便亲自打了帘子,一面是笑着低声说道:“程表小姐已经在屋里坐着了。”
王昉点了点头,帘子已经被掀了起来,里头的欢声笑语也不加遮掩的传至外头…其中除了众人的说话声,还伴随着小儿的啼哭声与傅老夫人的轻声劝哄。两人往里走去,便见傅老夫人抱着小儿坐在位置上,面上带着遮掩不住的笑容。
这阵子有傅如雪陪着…
傅老夫人的面色也好了许多,这会红光满面的正低头逗弄着小儿,就连王昉两人进来也未曾注意到。
屋子里倒是也来了不少人…
程瑛坐在程宜边上,其余傅如雪、王媛、王佩一行便坐在另一道,时不时也说上几句话。
王昉两人朝傅老夫人请了安,只是这会她的心思都在怀中的小儿处哪里顾得上她们?小儿一哭,她便急急哄了起来…这么多年,不拘是王家还是傅家,傅老夫人都已许久未曾见到小儿了。
这会猛得抱了这么个心肝宝贝,自是满心满眼都在他身上。
王昉笑了笑,她知晓祖母虽然看起来严肃,心却是再柔和不过了…她也未说话,眼往一处看去,那处坐着一个身穿嫩黄色绣蕙兰褙子的年轻妇人,妇人头梳堕马髻,髻上簪着翠翘,正是程瑛。
许是因着生孕过的缘故…
程瑛往日清雅平和的面容如今却要多添几分喜乐安康的味道,循见王昉递去的目光,她便也转头看来,口中是跟着柔声一句:“许久不见陶陶,倒是越发明艳了。”
待这话说完,她便又看向王蕙:“阿蕙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
程宜闻言面上也挂了笑,娘家来了人,她自然最是开心不过…如今闻言便招来两个女儿,笑说一句:“她们念叨了你许多回,连着给小儿的衣服也没少做,如今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程瑛听闻这话便也跟着笑说一句:“原是该早些来,只是早些生他的时候损了几分身子,祖母便让我在家中好生再修养一段日子。”
女人生孩子,就跟跨鬼门关似得,甚是凶险。
这其中滋味,程宜生了这么几个,自是再通不过的了…
她握着程瑛的手轻轻拍了一拍,口中是跟着一句:“好在如今是没事。”
程瑛看着程宜面上的担心也跟着回握了下,她的面上依旧挂着笑,声音也很是柔和:“姑母不必担心,他虽然生得时候闹腾了些,生下来却很是乖巧…”待说完这话,程瑛便转头看向王昉,便又跟着一句:“还真被你个鬼灵精说对了,的确是个小子。”
她这话一落——
就连在逗弄小儿的傅老夫人也抬了头,她一面拿着拨浪鼓轻轻拨弄着,一面是笑着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瑛便把那会在顺天府时王昉与她说的话说了一遭,其实女子月子越大这胎是男是女,有经验的稳婆也都瞧得出来…只是程瑛的肚子不圆不尖委实瞧不透彻,韩青知晓后也宽慰了她几句,却是说不拘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是好的。
这一来二去程瑛便也歇了心思…
倒是未曾想到这胎落下的时候,竟然还当真是个带把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