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主子?
王蕙心下有一瞬得沉吟,面上却未有丝毫表露…她朝人屈膝一礼口中跟着一句“劳烦”便迈步由他领着往前走去。
竹林清幽,越往里头风景便越发好…
木容看着身侧的王蕙,见她眉眼之间虽有几分存疑,面上却未有丝毫的波澜,倒是让他的心下也起了几分赞赏之意…他又想起当日在苍山之际遇见的王昉,这两姐妹倒是的确不错。
他也未曾说话,依旧领着人往前走去,待至一处才停下步子…朝不远处拱手一礼,口中是恭声言道:“主子,人带来了。”
“嗯…”
声音慵懒而旖旎。
即便只有这一声却还是能察觉出他那恰如金玉敲击的声音。
这个声音…
王蕙微微低垂的眉眼止不住便又拢了几分,这个声音太过特别,特别到让人一听便难以再忘…若是她未曾记错的话,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位曾在顺天府有一面之缘的九千岁卫玠。
只是…
他为何在此处?
卫玠身穿青色常服,依旧坐在石椅上,他眼前的石桌上还摆着一副未完的棋局,白子黑子错综复杂,局势并未分明,反而有几分一团乱的模样…而他修长而又圆润的指根上还夹着一枚白子,此时正低头研究着面前的棋局。
木容已经退下…
此时这一片静谧的竹林只有卫玠与王蕙两人。
王蕙心下尚有几分惴惴不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卫玠竟然会在此处…外头说及卫玠的话有许多,即便她身为一个闺阁女儿也曾有不少耳闻,那些话大多都算不上好。
可王蕙想起当日在程家时与卫玠的一面之缘——
那个男人怎么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心狠手辣、诡计多端。
她听着不远处传来棋子敲击在玉盘上的声音,心下便又止不住一愣…这个手握重权的男人,竟然会这般无声无息在这清幽的寺中独自下棋?
卫玠掀了眼帘,他淡淡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王蕙…手中的棋子照常落在玉盘上,口中是跟着一句:“会下棋吗?”
王蕙闻言却是一怔,她抬了一双清雅的眼睛,恰好与卫玠那双缱绻而曼丽的凤眼一碰,却是她先垂下了眼…她朝人点了点头,心下还有些许不安,面上却未有多余的神色。
她朝人先请了一礼,而后是跟着一句:“会些。”
既来之,则安之——
这话说完,王蕙便迈步朝人走去,恭声唤人一声:“九千岁。”
“嗯…”
卫玠指了对侧的位置,倒是问了她一句:“黑子还是白子?”
王蕙依言坐下,她的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仪态端庄…闻后言是看了看他手中握着的白子,便低声回道:“黑子就可。”
卫玠便也未曾说话,他把放在一处的黑子棋篓推到了王蕙的跟前,而后便继续看着棋局落下一子。
棋局错综复杂…
王蕙是花了一会功夫看清了局势,才从棋篓之中取出一枚黑子跟着落下。
竹林之中很是静谧,两人一子接着一子却都未曾说话…唯有春风拂过青竹,吹得那上头的竹叶发出“飒飒”声响。
倒是打碎了这一地静谧。
卫玠看着眼前的棋局,局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只是谁输谁赢却依旧未曾定论…他的手中依旧握着一枚白子,口中却是跟着一句:“你的棋比你姐姐的要好。”
他这话一落,不仅是王蕙怔楞了一回,就连卫玠也怔住了。
王蕙把手中的黑子落在棋局上,闻言是抬头看了卫玠一眼,声音清雅却也带着几分犹疑:“您往日与阿姐下过棋吗?”
卫玠微微垂了眉目,掩住了那双曼丽而缱绻的眉眼…他从未与王昉下过棋,只是为何脑海中却有几段模糊的记忆。
那几段记忆虽然模糊,可还是隐隐可以窥见几分…他的确曾与王昉下过棋。
卫玠指根上夹着的白子因为是玉石制成,而稍显冰凉。
还真是梦魇了。
他摇了摇头,眉眼之间泛开几许笑意,跟着便落下了手中的白子,口中是跟着一句:“往日曾在宫中见她与太妃下过棋。”
这话倒是解释的通。
可王蕙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她先前并未错漏过卫玠面上的神色情绪…这位九千岁的确认识阿姐,也许还不止认识。她想起这回去苍山救父亲的便有锦衣卫,家中众人至今还未曾想通,为何九千岁会遣锦衣卫过去?
这位千岁爷可从来不是善心之人,能让他遣人去救…
难道竟是因为阿姐的缘故?
是了…
王蕙想起那几回在家中每每提及这位九千岁时,阿姐面上的情绪总是透着几分怪异…阿姐与这位千岁爷究竟有什么渊源?王蕙听着棋子落在玉盘上传出的清脆声响才回过几分神,她敛下心中思绪,手中依旧握着棋子跟着落下一子。
两人这一来一往竟然也下了有半个时辰…局面已经越发清晰,输赢也开始有几分清楚起来。纵观棋局,到底还是白子压了黑子一头。
木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是先朝卫玠拱手一礼,而后是与王蕙说道:“王小姐,你的丫鬟来了。”
伴月?
王蕙先前就一直担忧着,时间过去得越久,她心下的担心便越发浓重…如今听闻伴月的消息,她先前悬着的心终于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王蕙思及此便想站起身,却又看了看对侧坐着的卫玠,她想了想口中是跟着一句:“千岁爷,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