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口中应着“是”,面上却还是有几分犹疑:“都这么晚了,覃娘会不会出事?那女人太过邪门,谁知道她是不是还留着后手。”
她这话一落…
王昉的面上却也有了几分不好,她的手放在半开的书面上,方想开口槅窗那头便传来了轻扣声…
正是三声,却是覃娘。
王昉点了点头,琥珀立马起身去开了窗。
覃娘身穿一身黑衣从窗外跳了进来,她解下脸上的黑布取过琥珀递来茶盏连着喝了一盏还不够,直接取过茶壶对着壶嘴喝了起来…待缓过那口气,她才把茶壶放在桌上朝王昉走去。
王昉伸手扶着覃娘坐了下来,才开口问道:“如何?”
覃娘也未曾避讳,直接坐在软榻上低声说了话:“我按您的话从那位秋娘出门便跟着她了,她先去典当铺子典当了所有的首饰,而后又跑到金陵城中最大的斋菜坊打包了不少斋菜往清华庵去…直到夜里,她才从庵里出来。”
“我跟着她的马车,见她一路往城外走去,只是跟到城外的时候她却消失了。”
“消失了?”
说话的却是琥珀。
王昉一双柳叶眉也轻轻拢了几分,好一会才开口:“可是有人助她?”
覃娘摇了摇头,她的面上也有几分不好:“除了我之外,还有两批人跟着秋娘,一批是三爷的,另一批我却不识,只是瞧着武功都不弱。”
她说到这便又跟着一句:“三爷这一批应是与我一样,想查探这位秋娘可曾与谁接头…可另一批,我瞧着杀意很浓。那位秋娘的马车刚出了城外,那人便动了手,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车内并无人。”
“因为怕他们发现我也未曾靠得太近,等他们离开后我才去查探一番…”
“她的盘缠还在,可是人却消失了。”
王昉闻言却是拢了眉,三叔会派人去她的心中是有数的,祖母虽说允了秋娘离开,可对王家存留的隐患她又怎会如此简单就放行?至于另一批,若是她未曾猜错,应该就是她那位好二叔派去的人了。
既然已是无用的棋子,何况这颗棋子还有可能反咬他,自然该趁早解决。
这些,她都不好奇…
甚至在最初的时候她便已经猜想到了。
她好奇的是,秋娘究竟去哪了?覃娘的武功不弱,另外两批更不用说…可秋娘竟然能在这样三批人的眼皮底下消失,难道她的身后还有旁的高手?
只是她一个弱女子即便能被带走,也不该是这般无声无息。
屋中灯火摇曳,王昉袖下的手微蜷几分,一双修长的柳叶眉也一直紧锁着。
覃娘看着她紧拢的双眉,开口说道:“四姑娘?”
王昉回过神…
她看着覃娘,面上泛了一个柔和的笑意:“无事,今夜辛苦你了…既然三叔也在查探,这事你便不必管了。”
覃娘点了点头:“四姑娘不必担心,三爷手中能人众多,他一定会好生查探的…”她这话说完便也不再多言,依旧从先前进来的那扇窗棂跳了出去,没一会便隐于在那夜色之中。
琥珀关好了槅窗…
她转过头看着王昉面上戴着几分犹豫:“主子,您说那个女人会去哪?”
“我不知道…”
王昉依旧倚在塌上,她的面容在这灯火下有几分说不出的静谧…既然三叔与王允皆在查探,那么这位秋娘从此消失也就罢了,若她出来自然有人会盯着,这事她便也不必再操心了。
只是可惜了,不能在这件事上扳倒王允。
…
日子已转至十月下旬。
天气也越发冷了,庆国公府倒是又恢复至往昔的模样。
王昉早间陪着傅老夫人散了几圈步,这会便坐在屋中与王蕙做针线…许是练了一段日子,她的女红倒也未像往常那般不堪入目了。
屋中点着炭火…
王昉身上披着白狐斗篷,腿上也盖着毯子,一面是笑着与王蕙说道:“等这身衣裳做好,阿衍也该回来了。”
“是啊…”
王蕙面上也挂着笑,闻言是停了手中的针线取过一旁的牛乳茶喝了一口:“这一回他在徐先生那也算憋得久了,就连上回生辰也未曾回来…等他回来也不知变成什么模样了。”
王昉笑了笑,依旧低着头绣着手中的花样…
待过了一会,她才抬头朝那茜纱红的木头窗棂外看去。
她回到这儿也有一年余了,相比上一世,所有的事都在慢慢变好…而她也相信,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变得更好。
“等开了春,程表哥就该会试了…”
王蕙说到这却是看了王昉一眼,余下却还有半句未说…若按照家中的计划,却是要把阿姐许配给程表哥了。只是王蕙想起那个湖中唱歌的风流少年,想起那人看向阿姐的眼神,阿姐真的会嫁给表哥吗?
阿姐她真的喜欢表哥吗?
“是啊…”
元康十年,头甲第一程景云…王昉想到那个金榜题名、骑马游长街的簪花状元郎,面上也忍不住泛了几分笑。
那样的喧闹景象,即便过去这么久,她还记忆犹新。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