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的确该好好想想,究竟是谁要害他!
…
等众人皆退下,王昉却留了下来。
王昉看着傅老夫人仿佛苍老了十岁的面容,眼眶也忍不住一酸,可她不后悔,也不能后悔…棋局已经铺开,胜负尚未分,她只能接着下。
她垂下杏眼,敛尽目中思绪,取过放置在一旁的美人锤,低着头无声轻轻敲了起来。
屋中一时无声,好一会才响起傅老夫人的一声叹息。
傅老夫人睁开眼,她看着窗外那两株不老松,良久才缓缓而言:“我往日最不担心的就是阿冀,他素来聪慧,这么多年见过他的没有一个是不夸的,可偏偏…”
偏偏如今连累王家清名至此的,竟是这个她从未担忧过的孩子。
王昉握着美人锤的手一顿,她轻轻说道:“也许,三哥当真是被人胁迫的呢?”
“胁迫?”
傅老夫人的眼中泛着几许讥笑:“他要不想做的事,谁又能胁迫得了?时过三日,他一丝一毫都未曾辩解…”她说到这,侧头看向王昉,伸手轻轻抚过她头顶:“你素来与你三哥交好,一时不信也是正常。”
“我又哪里愿意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
“你三哥这辈子啊…”
风拂过屋中珠帘,传来几声轻响。
傅老夫人合眼掩住目中疼惜与怅然,最后却是化为一句:“好在还有阿衍。”
…
庆国公府近日来不管是上头的主子,还是底下的奴仆...皆鲜少说话。
西院那头…
倒是时不时传来纪氏的哭声与王允的骂声。
王允近来在朝中本就不顺,天子掌政,九千岁尚未回来,原本跟着九千岁的一群人要么是位居高位依旧无事,要么是另寻门路…偏偏他这个在旁人眼中与九千岁关系不同寻常的,即便想另寻他路也没有办法。
近些日子,他在朝中已不知受了多少排挤。
偏偏又出了王冀这么一桩事…
如今不知有多少人看见他,好听的便说上一句“你家犬子能受子夷先生点拨也算难得”,若真是不管不顾撕破脸面的就直言一句“都说虎父无犬子,王大人和令公子也实属难得了”。
王允心中气苦非常…
每每回家还要面对纪氏和女儿的哭闹,一来二去,这性子自是收敛不住。
…
有容斋。
王昉身穿夏衫,手中握着一柄绢扇,眼看着窗外的盎然夏景,眉目从容而温和。
屋中翡翠正拿着银鱼干逗弄着喜福…
伴随着那一声又一声猫叫,总算是把王昉的目光给引了过来。
王昉看着那一只通体毛发为白的猫,身姿纤柔而慵懒的猫…却是想起了那只恍若成了精的元宝。她的眉目带着几许温和的笑意,顺手把绢扇搁在案上,而后是与翡翠说道:“抱过来,我来喂。”
翡翠笑着哎了一声——
她把喜福小心翼翼的放在软塌上,又把一盘银鱼干放在案上。
王昉一只手放在喜福的身上,轻轻替它揉着,另一只手是取过一条银鱼干,放在它的面前。
许是被按得舒服了…
喜福的身姿更加慵懒了几分,它伸出肉垫似的爪子抱着银鱼干,而后是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王昉的手背,倒像是讨好一般。
王昉被它这般一弄,眉目之间倒是越发多添了几分笑意。
屋中一片喜乐安康之气——
翡翠笑着搬了个圆墩,取过先前被王昉搁在一处的绢扇,替人轻轻扇了起来,她一面扇着风一面是笑着说道:“主子近日心情不错,比起往日多了几分笑。”
王昉依旧低着头,轻轻揉着喜福的身子,闻言也不过轻轻一笑:“许是近日天色不错吧。”
翡翠闻言也未曾多想,笑盈盈地应了声,而后是低声说起西院的事:“奴今早去园中摘花的时候,听说二爷昨儿个掌掴了二夫人,还说要是再闹腾就滚回娘家去——”她说到这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往日瞧二爷多好的性子,这回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王昉放在喜福身上的手一顿,好一会才抬了头看着窗外,淡淡说道:“三哥这回事闹得大,怕是朝中也有所耳闻。”
她这话说完,才又轻轻一声叹:“论着日子,三哥也快去琅琊了吧?”
翡翠闻言是轻轻应了一声:“明儿个就该启程了…”
“琅琊路远…”
王昉眼望着那外头光景,缓缓说道:“不知三哥此去何时才能归了。”
…
西院。
自打昨儿个王允那一下掌掴,纪氏倒是安分了起来,只是王允不在府里的时候,她还是该骂的骂,该哭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