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昭云听完萧瑀的一番话,渐渐陷入了沉思,儒学的如何使用,并且用到什么程度,他暂时还没有细致的打算,但是,听到黄门侍郎的言论后,觉得该正视这个话题了。
乱世要打天下,需要兵强马壮,军事人才,粮草充足等,一旦打完,趋近统一之后,如何治理天下,就成为关键的决策。
许多农民起义,都风头强盛一时,最后却都被消灭,是因为缺乏政治纲领,黄巾起义、黄巢起义、宋江方腊起义、李自成起义、天平天国起义等等,如果目光不够,即便扩充足够的地盘,都会盛极而衰,很快倒塌。
大华需要自己的治国理念,如何汲取古代旧法与未来的政策,把握一个度,才是罗昭云该考虑的。他不可能完全用隋唐宋明等制度,也不会过早使用未来的政治制度,需要一个掺和,至于儒家之学,要使用,却不能无线扩大。
“目前儒学衰微,还有哪些人物了?展脉络如何?”沈洛虽然对儒家有一个大概印象,但具体信息,还不完全清楚。
萧瑀非常博学,所以讲述起来,也是条条是道:“启禀陛下,魏晋南北朝,甚至前朝隋朝廷,都是儒家文化处于低谷衰落的时期,众所周知,儒家自西汉崛起,东汉神化,却走向了谶纬神学的死胡同,黄巾起义打破了“皇权神授”的神话,使得当时儒学欺骗性大为暴露,地位一落千丈。”
“到魏晋时期战乱影响,加上玄学、佛、道的兴起,汉族与少数民族的融合交汇,西域文化的交流等,使得儒学失去昔日独尊的地位。不过在政治领域内,儒家思想仍是君臣和家国政权的支撑,哪怕一些少数族的胡人君王,也都在最后尊孔亲儒,因为这一套体系最为温和、有效,将臣子、百姓给束缚住,按仁义礼智信来办事,天下就能够太平许多。”
“到了前朝大隋,一些大儒提出了“三教合归儒”的主张,又称“三教合一”,主张以儒学为主并吸收佛教、道教之理,来满足贵族与平民的需要,其中名气最大的儒学代表,就是牛弘,曾任礼部尚书,请修明堂,定礼乐制度;又奉敕修撰《五礼》百卷,从此儒学复兴。后来文帝征山东义学之士,马光、张仲让、孔笼、窦士荣、张黑奴、刘祖仁并授太学博士,时人号为六儒,不过后来因为炀帝登基,听不得这些儒家言论,所以从中枢都贬斥到地方了。”
“这样啊,听说文帝不悦儒学,专尚刑名,是否有这事?”罗昭云穿越之前,刚进修读了一年的历史系,记得上隋唐课时候,导师提过一句《隋书》,里面有记载文帝“不悦儒学”,当然那是魏征做隋书时候的一家之言,后世学者经过考据,都认为魏征在故意抹黑隋代皇帝。
因为隋文帝出身于关陇士族集团中的门阀贵族,从小就入太学接受儒学熏陶,登基后,曾在诏书中指出“儒学之道,训教生人,识父子君臣之义,知尊卑长幼之序,升值于朝,任之以职,故能赞理时务,弘益风范。”只可惜他的儿子杨广,却没有继续遵守下去。
萧瑀侃侃而谈道:“文帝还是挺重视儒家的,不断提高其地位,并以儒家勤政爱民的思想为执政理念,在儒学方面采取了诸多措施,尊敬孔子,重用儒士,编修儒家典籍,崇经尚礼,宣扬教化。尽管隋代国运乍短,但这些尊举措倒是在当时,笼络士人、宣扬德化、稳定统治,都有很大效果。”
罗昭云微微点头,经过与萧瑀的一番谈论后,对当前儒家学说展脉络和形势有了初步了解,等过两日跟几位大儒详谈时候,也能够有基本常识,有的放矢,听取他们的诉求和提议,然后自己来做取舍。
黄门侍郎萧瑀告辞后,罗昭云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出方外,看着庭院内的梧桐寂静,花圃香气宜人,明月高悬,夜色如水,别有一番景致。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罗昭云轻轻一叹,忍不住轻吟一诗,这几年金戈铁马多了,反而少了那种诗词文雅的心情。
自从十几岁开始,穿越过来已经十多年了,仿佛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厮杀不断,铁血生涯,都有一些麻木了,但打天下似乎到了最后关头,完成这一项任务,还有如何整理资源,破碎的山河如何修复,应对朝堂的暗波,自己能够成为一位英明君主吗?
罗昭云陷入了沉思,眼神深邃,凝望着月色,伫立良久,直到一位倩影走到了身侧。
“不早了,该休息了。”女子的声音并不十分温柔,但是关心的意味,却溢于言表。
罗昭云转过头,看着月光下的女子,身材高挑,曲线婀娜,一身碧色长裙,容貌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五官精致,闭月羞花之貌,颈项如白天鹅般秀美,月光洒在身上,肌肤如玉光闪烁,清丽脱俗一般。
“青霜,觉得跟着我四处征战奔波,累不累?”罗昭云忽然问了一句。
顾青霜瞅了他一眼,一直以来,他都是极有主见,目标明确的男人,从不拖泥带水,今日却好像生出一些莫名感慨。
“要听实话吗?”
“当然!”
青霜神色平静,眸光柔和,说道:“有点累,不过,也很充实,比我当初的行动有意义多了,我觉得自己也在干大事!”
“哈哈,你的确在干大事,我们再创造历史!”罗昭云轻笑起来,豪气顿生。
“但是,能在你身边做事,比去做什么大事,更值得在乎!”青霜淡淡地说了一句,虽然没有撒娇,没有取悦,平淡的一句,确能体现出她内心真实想法,跟在心爱的人身边,是她最看重的,干的是不是大事,她其实不在乎。
罗昭云闻言一愣,旋即心中一暖,盯着她傲人的身躯,腹中似乎有股邪火,微微一笑道:“今晚朕除了那件事,什么也不想做,哪怕再大的事,全都搁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