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充斥着血火与流觞,无数的性命为之湮灭,那些年轻的面孔,不论是家中老母的儿子,还是孩子的父亲,妇人的丈夫,各种身份和牵绊,都在这一刻,毁掉、崩灭,变成一具具残破的死尸。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这些死去的将士,都在家人的思念中,以后唯有在梦里相见了。
“当当当!”
兵戈的交击声到处都是,喊杀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被斩杀,级翻滚,洞穿身躯,鲜血喷洒,一片狼藉。
一些大华勇士已经登上了城头,劈砍斩杀,击毙了几个守卒,但是很快就被扑上来的唐军将士乱刀砍死在血泊之中。
一波波的猛攻,犹如潮水拍击着礁石,卷起血水浪花,但很快又落下来。
那些大华勇士从城头、城墙云梯上,犹如熟烂的葡萄,吧唧吧唧往下掉,身上中箭,或是被滚木砸到,掉在地上已经重创餐费了。
城墙下有救护队,在盾牌掩护下,不断向外抬运伤员。
其实这种时候救人,就会搭上更多的人,但是,罗昭云曾经亲自下达军方规定,必须要救助战场的伤员,不能抛弃任何英勇负伤的人,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冲锋陷阵,心里有安全感。
如果放任这些伤员到底,直到被踩死,或是流血死去,冷漠将士的死活,军心就无法凝聚,整个队伍就没有军魂。
先锋军中有医护队,对伤员进行挪移和抢救,从战场抬出去,送去伤兵营。
“啊,我的腿,我的腿!”
“我的手臂,手臂掉了。”一个士兵肩膀被砍断,握着断臂处惨叫。
“我的眼睛,啊,看不到了!”有士兵被射中了眼睛,在嚎啕着喊叫。
这样的一幕幕,比比皆是,残酷的战场,一分一秒都是杀戮。
城头几次危机,但是都被化解,毕竟城内还有太多的守卫,哪怕大华勇士很凶猛彪悍,但是,攻城战还是以守城一方占据优势,伤亡比守城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这一场仗从上午达到了黄昏,中途更换的队伍冲击,一天厮杀下来,死伤数千,几次险些占据一块城头,但迅速被剿灭扑杀,没有攻克下来。
不过,大华将士并没有气馁,因为攻城战不可能一天就拿下,这是硬仗,除了实力,还有士气,还谁先挡不住,率先承受不住的,自然要先败退。
侯君集下令撤军,回大营休养,明日再战。
当大华军队退去,唐军将士才松口气,不少人软倒在城头上,有些虚脱了,城上城下,到处是死尸,
鲜血汩汩,形成了溪流在地上流淌,散着血腥气。
插在地上或是尸身上的箭矢,各种折断的兵器,被破坏的攻城器械,这些杂乱无章,风卷残旗,形成了一片战后的凄凌画面。
李建成、李世民两位皇子出来,带人巡视城墙的破损程度,安抚伤员,鼓励士气。
此时,李孝恭走过来,肩膀缠绕着绷带,战斗中被冷箭擦过,勾掉了一块肉,算是负伤了。
“这批大华先锋军,士气太旺,战力很足,除了中原人外,许多面孔像是西北人、羌人、铁勒人等,作为冲锋的主力,几乎要压制了我军的士气,这样下去,此消彼长,我们防卫起来,会相当吃力。”
李二盯着染血的城墙,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正常守卫是不够的,必须要调动起士气,打压敌军的锋芒,或是把敌军给放骄纵轻敌,常言道,哀兵必胜,不是没有道理。”
“世民,你难道有什么想法吗?”李建成听老二讲的头头是道,心中知他素来鬼点子多,忍不住询问。
“大哥,诸位将军,想必你们也听过一个典故,那就是战国时代,齐国田单所率的军队被燕军围困在即墨城,那田单先派间谍向外宣传说,齐军最怕燕军俘虏齐兵后,割掉他们鼻子,再把他们放在军队之前。结果燕军听后,信以为真,割掉俘虏鼻子,然后列于阵前,以恫吓齐军。但城内军民看到被俘虏的士兵被这样虐待,异常愤怒,死守不屈!”
“随后,田单又派出间谍四处散播言论说,齐军最怕燕军挖了即墨城外的坟墓,会使军民寒心,失去斗志,结果燕军又照办了,挖掘坟墓,焚烧先人骸骨,威逼齐人投降,却弄巧成拙,反而使得齐国军民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义愤填膺,要跟燕军决一死战,被田单利用这个士气,出城大破了燕军,收复了齐国失地。”
李二掐头去尾,捡重要的讲述出来,周围的人听到之后,都在点头,听明白了这是一个鼓励士气的办法。
“可是,我们这样效仿,城外的华朝先锋军却未必会上当呀!”李建成提出了质疑,显然华军不是燕军,不会犯这种错误。
李二停顿一下,故弄玄虚道:“但是,这个典故却给了我一个启,我们也可以派出间谍和斥候,混入大华军中,散播突厥出兵,袭击了西北后方;刘武周带兵援助太原郡;萧粱与杜伏威大军正北上,威逼洛阳,要断华军的后路,把他们赶回关内去,影响先锋军的士气,同时,也在城内渲染,提高我军的斗志。”
李建成、李孝恭、尉迟敬德等人听完之后,都微微点头,觉得说的大有道理,不过,这种影响究竟有多大,是否能扭转占据,却都不看好。
毕竟如今规模的国战,已经是阳谋所在,小阴谋的影响,可能不够那么大。
此时,李二又道:“我还有一计,不得不提前实施了,这个太古城,能够守卫多久,并不确定,所以,要未雨绸缪,决定要进行清野,把太古城到晋阳城,两百里内的百姓,全部迁徙,赶入晋阳城内,方圆二百里全部撤空,烧毁田庄,等大华军队进入其中,没有任何粮草可用,然后再埋伏山林中一定精兵,烧毁后面的粮道,到时候,孤军深入,缺了粮草,哪怕二十万大军,溃败也就旦夕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