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崇城警署问询室。
黎俏的对面坐着两名面孔严肃的警员,后面的墙壁还贴着四个大字:坦白从宽。
他们翻看着手里的案情记录,其中一人抬起头,“你现在身为涉案嫌疑人,如果不配合我们的调查,是自找苦吃。”
“我不承认做过人体实验,就是不配合调查?”
黎俏手指撑着额头慢吞吞地反问了一句,倒是把对面的警员给问住了。
警员用骨节敲了敲桌面,“你搞清楚状况,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以为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黎俏摩挲着自己的脑门,撑着扶手,抬起眼皮睇着警员,“我能见律师么?”
“不能,你这次的刑事案件……”
黎俏撇撇嘴,“依据《刑事诉讼法》第三十六条规定,辩护律师在侦查期间可以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帮助;两位同志,没错吧?”
警员:“……”
确实说的没错,但这次的事件特殊,上面‘特别嘱咐’要严肃对待,他们也只是按照要求办事而已。
此时,黎俏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对着桌面努嘴,“不管你们领导什么要求,除非他能大过刑法。不然,麻烦把电话给我。”
她怎么知道上层施压了?
两个警员面面相觑,彼此眼神中都噙着疑惑和惊讶。
不多时,其中一人还是拾起桌上的手机起身递给了黎俏,然后也不知道她给谁打了电话,只说了三个字,“进来吧。”
连三秒钟都不到,这通电话就打完了。
警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确实没见过这种场面。
怎么有一种她早就知道自己要被抓进局子的错觉?
不到半分钟,问询室的门被敲响,辅警来传话,黎俏的‘律师’到了。
很快,黎俏去了独立的会客室,也见到了她的律师。
夏思妤穿着一身女士西装,特别商务精英范儿,提着一个公文包就走了进来。
黎俏看到她的打扮,嘴角抽了抽,还真挺像个律师。
夏思妤在她对面落座,板着脸开腔:“真是商琼英搞得鬼?”
“不然?”黎俏泰然自若的神色让夏思妤紧张的情绪缓解了几分,“需要我做什么?”
黎俏翘起二郎腿,勾唇笑了笑,“晚上带我去吃点好的。”
“晚上?”夏思妤低头看手机,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她狐疑地眯了眯眸,“你确定晚上就能出来?”
黎俏扯唇,“太早?”
夏思妤:“……”
两人又低声聊了几句话,夏思妤很快就从警署里信步离开。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在路边摊买的公文包,站在门口台阶回眸看向警署,她觉得自己像个买菜大妈来警署串了个门。
……
崇城警署,因为黎俏这件案子涉及到人体实验研究,警署特意成立了专项调查小组。
临近下午四点,小组长正带着人在会议室里讨论犯案细节,门外突然有人急切地敲门:“刘哥刘哥,刚才有人送来了包裹,好像是……人体实验案子的新证据。”
“谁送来的?”小组长刘哥好不困惑。
门外的警员挠着头,一脸懵逼,“一个男的,个挺高,长相很普通。就是一份快递文件,送来之后他就走了。”
“拿进来。”
不多时,警员拿着一个快递文件送了进来。
小组长从里面拿出几张纸,简单看了看,顿时面色大变,“这……怎么会这样?快,快去把送文件的人找回来。”
“啊?”
“啊什么啊,快去!”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都乱套了。
其他几个没看到证据内容的警员纷纷出了灵魂拷问,“刘哥,什么证据啊?”
“难道案件性质比我们想象的还严重?”
小组长刘哥紧紧捏着手中的证据材料,脸色煞白煞白的。
……
与此同时,留置室。
黎俏云淡风轻地翘着腿坐在栏杆房里,靠着墙角闭目假寐,看起来基本没受什么影响。
蓦地,留置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一名警员领着商琼英走了进来,很客气的叮咛,“时间不多,您尽快。”
商琼英对着他点了点头,尔后拎着手提包就走到了栏杆外的办公桌入座。
警员反而刻意避嫌似的守在了门外。
商则坐在桌前,直视着栏杆房里的黎俏,“看来你似乎挺享受监狱生活。”
黎俏头不抬眼不睁地保持着晃了晃脚尖,“商女士这么处心积虑的把我送进来,我总不好让你太失望。”
商琼英指尖掩唇笑了笑,精明的眸子里透出一丝赞赏,“黎俏,说实在的,如果你不是商少衍的女朋友,我还真想把你拉拢到理事会为我所用。”
“哦。”黎俏仰了仰头,把后脑轻轻磕在墙壁上,淡声道:“所以?”
面对她的嘲讽,商琼英并没放在心上,已经成了笼中鸟瓮中鳖,说几句狠话过过嘴瘾也无可厚非。
她端坐在椅子中,默了几秒,又缓缓低语:“你难道不好奇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需要好奇?”黎俏掀开眼帘,懒懒散散地甩给她一个眼神,“不过……商女士倒是让我太开眼界了,因为我确实从没见过这么低端的手段。”
被这般当面讽刺,商琼英表情有片刻的凝固。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手指抚过耳畔的丝,意味深长地说道:“黎俏,你明明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聪明,又何必要装作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呢?
你如果真知道我的手段,为什么不早点来求我?
说不定,我们谈谈条件,今天的一切也就不会生了。”
黎俏不冷不热地弯起了唇角,收回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墙壁,“还挺自信。”
商琼英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也懒得再多说,看了看时间,起身打算离开,“黎俏,我原本很欣赏你,但是……你太自大了。”
或许还指望着商少衍能救她吧,可惜南洋他已经自顾不暇了。
黎俏双手小臂搭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丢出几个字:“谢谢夸奖。”
商琼英站在门口,回头深深看了眼黎俏。
虽然看不惯她从容不迫的态度,但也从不认为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能翻出多大的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