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完苏秋儿,司笙放心地离开。
她溜达了一圈。
本来想去找凌西泽的,可不知怎的,却溜达到第一阵营。
于是她便想着顺便来看一下墨上筠。
结果,刚路过一排军用越野,就听到左侧传来懒洋洋地询问:“您遛弯呢?”
司笙侧。
赫然见到墨上筠坐在车头,曲着一条腿,手中拎着个水壶,手肘搭在膝盖上,正朝她这边看过来。
她肩头停着一只雄鹰。
佛祖。
只见她手臂一抬,佛祖展翅飞起,径直朝司笙飞过来,在司笙身侧盘旋两圈后,又挥动了下翅膀,飞向远方的夜空。
司笙勾了勾唇,目送佛祖走远,然后才回墨上筠,“消食。”
“仙女别说吃喝拉撒的事。”墨上筠挑眉。
?
司笙脑袋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然后,又听得墨上筠说:“毁人设。”
“”
那是你一厢情愿立的人设!
司笙觉得墨上筠活在梦里,不过,这话不敢当面说出来,毕竟有伤师姐妹情分。
“来。”
墨上筠朝她一勾手。
司笙便走过去。
然后,墨上筠将一只手伸过来。
微微一顿,司笙抬手抓住,只见墨上筠稍稍用力一拉,她便借力而起,整个人轻盈一跳,转眼就坐在墨上筠身侧。
“喏。”
墨上筠将手中的水壶递过来。
司笙扫了一眼,直觉意识到不对劲,“什么?”
“马奶。”
墨上筠笑了下。
“哦。”
司笙便将水壶接过来。她拧开,轻轻嗅了一下,然后仰头,喝了一口。
她喝过马奶,不抗拒这个味儿。
可以接受。
“丁镜呢?”司笙慢条斯理地将盖子拧上,随意问了一句。
这玩意儿,丁镜应该很喜欢。
墨上筠道:“她刚学会骑马,兴致勃勃跟人比赛,正玩着呢。”
听得她这么一说,司笙才忽然意识到,附近只有站岗、巡逻的人,原本一来就能听到的喧哗动静,竟是听不到一点儿。
再细细去听,却能听到远处的喧哗,有人在叫喊、有人在歌唱。
她顺着声音往远处看。
瞧见一堆篝火,一群人影。在火光和月光的映照下,辽阔寂静的荒野里,却于那画面里“瞧见”了满满的喧闹和欢乐。
“任务尚未结束,你的人就疯了?”司笙略微惊奇。
“非值班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墨上筠理所当然道,“憋死他们,去哪儿说理去?”
“”
司笙无言以对。
随后,她想到什么,问:“你怎么没去?”
“在等你。”
墨上筠老神在在道。
司笙斜眼瞧她,“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不知道。”拿过司笙手中的水壶,墨上筠拧开喝了一口,然后一抹嘴,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你没来,我就去找你。”
“”
将水壶放到一边,墨上筠将迷彩帽摘下来,扔到一边,又慢条斯理地将衣袖挽起来,语调缓慢地开口,“两个小时前,我收到上面一封回信。”
她的语气很随意。
但是,司笙敏锐地察觉出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然后,她听到墨上筠轻描淡写地说:“上面批准,楼兰计划的具体目的,可以跟你说。”
司笙忽然挺直了腰杆。
“什么?”她问。
明明有点在意,可出口的语调,依旧很稳当。
语气没一丝起伏。
仿佛是闲话家常一般。
墨上筠说:“守护楼兰城的秘密。”
“”
“”
司笙原本是想等墨上筠进行详细阐述的,没曾想,等着等着却现墨上筠没了声音。
良久,她惊奇地挑眉,“嗯?”
墨上筠摊手,“具体资料全被易爷爷销毁了,知道内情的也早死了,谁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就这样?”司笙提了口气。
“对。”
司笙来了气儿,“你还不如别说。”
“”
“就为了这八个字,你还申请了那么久?”司笙对这一结果显然匪夷所思。
“啊。”墨上筠点点头,然后说,“官方嘛,办事讲究。”
“你偷摸着跟我说一句不省事?”司笙拧起眉。
墨上筠底气倍儿足的反问:“我是那样的人?”
司笙惊奇极了,“你不是那样的人?”
“”
哦,她还真是。
“那我多跟你说几句。”墨上筠轻笑一声,很坦然道,“这个项目是绝密级别的,因为‘机关城图纸’重新面世,所以才会通过层层申请后,得到获取项目资料的资格。”
“嗯。”
“但是,它年代久远,那个时候的资料都是手写的”
“所以?”
“我们找到的时候,它已经是残缺本了。”墨上筠摊手。
“”
这丫的办事能不能靠点谱儿?
“上头的意思呢,是我们先办着。等机关城面世后,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能吗?”
司笙觉得他们想的有点过于简单。
“不能,也得能。”墨上筠手指在车头敲了一下,随后说,“又不是一群吃干饭的。”
“”
“反正等我休完假,这事儿就不归我管了。”墨上筠无所谓地说。
“”
司笙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大概还没墨上筠厉害。
“我们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机关城肯定是一个特别的建筑,一旦它面世,肯定会成为我国的象征性建筑之一。”说到这里,墨上筠顿了顿,又说,“哪怕它没有完工,甚至残缺不全。”
“嗯。”
这一点,司笙表示赞同。
“按照你说的,真正的机关城,哪怕模型做出来了,想要实际探索,也得花费不少时间,三年打底。”墨上筠继续说,“所以,现在的计划是,等到机关城面世,我们会排除危险。如果探索区域没有问题,部分区域或许会向外界公开。”
说到这里,墨上筠耸肩,“当然,这一切都得等机关城面世才能做决定。”
所以说,徐妃在网上公开机关城的事,虽然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但又不是绝对性的。
因为——
机关城是可以公开的。
“机关城入口”只是一把钥匙。
今后的走向,要等他们真正见识到机关城,才会做出具体的决断。
于是,上头可以说是很重视机关城的存在,但同时,又并不怎么重视机关城的存在。
司笙撇嘴,“说了等于没说。”
这一切,司笙心里都有数。
“有一个故事,或许你可以一听。”墨上筠优哉游哉地说。
“你说。”
“在档案的一纸记载上,有说楼兰城曾出现过一种‘变异’的人,他们获取了‘长生’的能力。”
“扯。”
司笙没听完就扔出一个字。
墨上筠斜她,“听不听?”
“听。”
司笙做出决断。
反正没什么事可做,听一听这种扯淡的故事,也可以打一下时间。
“除了‘长生’外,他们还擅长‘占卜’之术,预测能力不说百分百,九成以上还是有的。”
“按理来说,他们拥有这样的能力,在楼兰城应该是横着走的。不过,这一脉人性格温和、清心寡欲的,没有想统治楼兰城的意思,而是安分守己地帮着国家做着‘占卜’的工作。”
“但是,他们愿意跟楼兰城的人和睦相处,却不代表楼兰城的人愿意跟他们相处。”
“他们成了楼兰城的异类。”
“普通人从一开始的崇敬,到后面的惧怕,再到最后的厌恶非常合理的一个心理转变过程。”
“这一脉尽心尽力为楼兰城办事,但是,普通民众却想着怎么让他们消失。”
“终于,在一次长达多年的计划里,有人暗中篡改了占卜结果,导致楼兰城备受损失,人民死伤过半,这一脉被按上了‘恶魔’的称号,被奋起反抗的普通人抓起来,当众绞死。”
“很俗套一个故事。”顶流漫画家司笙啧了一声,然后饶有兴致地问,“楼兰城的灭亡,不会就因为这一族幸存者的报复吧?”
“故事确实是这么展的。”墨上筠无奈地说。
“没意思。”
司笙皱了皱眉。
墨上筠轻笑,“更离谱的是,在那一则故事背后,还透露了一点:直至现世,那一族还有后人。”
“”司笙怔了下,“就是说,我们现在所身处的世界里,还存在着一群‘长生不老’‘善于占卜’的神人?”
“谁知道。”
对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一则故事罢了。
可以选择信。
亦可以选择不信。
信与不信,对他们而言,都没什么影响。毕竟,他们哪怕过完这一生,都不一定能遇见这么个人。
不过,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万一真的在某个角落里,存在这这样一群奇人呢?
说不准的。
“按照这个故事的展,”司笙忽然笑了下,兀自猜测起来,“所谓‘楼兰城的秘密’,不会是‘长生不老’和‘未卜先知’吧?”
“开会的时候,还真有人这么猜。”墨上筠笑道,“不过太扯了,所以没当回事儿。”
“”
确实够扯的。
“行了,故事说完了,好奇心满足了吗?”墨上筠问。
司笙没说话,抬眼一看天,见到夜空里密布的星子,星辰罗布,灿烂耀眼。
没有月亮。
她往后一倒,躺在车头,两手往后交叠,在脑后枕着。
“老易肯定知道。”司笙看着星空,“如果真有那样的奇人、奇事,他怎么没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呢?”
墨上筠侧看她。
半晌后,她在司笙旁边躺下来,跟司笙一样,将两手枕在脑后。
“违背自然规律,谁知道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墨上筠悠悠然道。
“也是。”
司笙轻轻附和了一句。
她眉头一拧,而后又松开。
释然了。
“堂主!”
这时,有个人匆匆跑过来,瞧见躺在车头的二人,及时刹住了脚。
司笙一顿,瞥了他一眼,随后坐起身,弯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挑眉问:“怎么?”
“那群知识分子在抗议。”那人禀报道。
司笙心知肚明。
但是,墨上筠却不明所以,问了句,“抗什么议?”
“这,”那人看了眼墨上筠,不知司笙是否会批准他回答,不过,在注意到墨上筠衣领的两杠三星标志后,舔了舔唇角,赶紧回复,“堂主说要立规矩,现在过了吃饭时间,那群知识分子想吃饭,吃不上,所以就闹腾了。”
其实,他还漏了一点。
外援组的人先是去了迷宫村,将他们的装备都拿了回来。累的半死不活的,本以为一回来就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没想到得到的却是“错过吃饭时间,不再提供饭菜”的答案。
这群饥肠辘辘的知识分子,当即就遭不住了,一个劲地怒骂、撒泼。
闹得实在是厉害。
——真的无法低估一个没吃饱饭的人的爆力。
——何况,这里还有一群人。
所以,他赶紧跑来跟司笙禀告这事。
不过,他怕墨上筠觉得司笙将这事做得太过分了,所以将一部分压着没说,也算是说了实话又尽量不得罪人。
结果——
“这事儿好办啊,”墨上筠挑了下眉,非常积极地给他们提意见,“让他们闹,一口饭都不给。谁闹得狠了,记下来,明天继续不放饭菜。坚持不下去就滚蛋,能坚持就守规矩。欠虐的人,治几顿就好管了。”
那人:“”
您可真是我们堂主的知音呐。
“堂主”
那人试探性地看向司笙。
司笙抬手,“就听我小师姐的。”
那人:“”
原来是师出同门。
对不起,打扰了。
“是!”
那人应了一声,然后麻利儿撤退,去给阻拦那群饿死鬼的苏秋儿支招去了。
“不是让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么?”墨上筠扭头看向司笙,问,“你怎么跟那群人杠上了?”
在外人面前,墨上筠肯定是无条件维护司笙的。
不过,私下里肯定要说几句。
“唔。”司笙直言道,“这就是我平时的做事风格。”
墨上筠:“”哦,忘了你是个惹事精。
“而且,”顿了顿,司笙努力给自己的任性找完美的解释,“我给他们安排了一系列事做,又累又饿,他们就没空去想别的事了。”
——哪怕是范子城亲自潜进外援组了,她这一套高强度的工作内容压下来,都能让范子城没时间和精力去想对付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