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司笙的分析,一切都说得通。
并且,合情合理。
正因为“合情合理”,司风眠更是难以接受,消化了好半天才算缓过神。
他知道章珏将他视为竞争对手,因从小到大都比章珏优秀,章珏一直不服他。
但是,他是个光明磊落的性子,只当不服就用实力较高低,成绩也好、竞赛也罢,机甲大赛更是如此。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实力摆在那里,没什么好说的。
司风眠从未想过,章珏竟会在暗中用这种卑鄙手段。
“慢慢消化。”
见司风眠缓过来,司笙眉头微动,交代一声,就欲要出门叫凌西泽、萧逆二人。
“姐。”
她刚走一步,司风眠就抬起头,忽的叫住她。
司笙步伐一顿。
“你一下就想到那么多”司风眠神情沮丧,有种说不出的忧伤,他抬眸瞧着司笙,迷茫地问,“以后,这种人、这种事,会有很多吗?”
斜乜着他,司笙轻描淡写道:“不会。”
司风眠一怔。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成为怎样的人,就会待在怎样的圈子。”司笙一顿,话锋一转,却又叮嘱,“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司风眠眸光亮了一下。
*
天色已晚,司风眠不想麻烦他们,让他们先回去。
明天周一,司笙、凌西泽、萧逆都有事,没有强行留下来。
三人一走,办理完手续的司尚山,才急忙赶回来。
“给你请了护工,明天一早就到。这一周你在医院好好呆着,有什么需要的就跟肖嫂说,她会给你送过来。”司尚山一进门就叮嘱道。
司风眠还沉浸在司笙的推理里,为这一事背后的阴谋毛骨悚然,听到司尚山的话,神情明显有些恍惚。
“听到没有?”
瞧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司尚山眉头一拧,神情颇为严厉。
“嗯。”
司风眠点点头。
吸了口气,司尚山心里愈狐疑,几秒后,他质疑地问:“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被抓在他们手里?”
“我没有。”
司风眠摸着后颈,轻声说道。
“没有?!”司尚山俨然不信,语气愈严厉,“你7岁的时候都知道见到小偷要报警,现在17岁了,自己被打了一顿,还让我们别报警!司风眠,你当你爸真是傻子吗?!”
听得司尚山一番训斥,司风眠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想到司尚山先前那一番质疑,对他各种不信任,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爸。”
喊了一声,司风眠呼出口气,抬眸,定定地望着司尚山。
司尚山凝眉看他。
停顿须臾,司风眠调整了下情绪,平静地问司尚山,“我毕竟是你儿子,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要么怀疑他在外搞大女生肚子,要么怀疑他结交不三不四的朋友倒是全成他的错了。
从头到尾,司尚山没有问一句,他伤得重不重、疼不疼。
司尚山眉心一点点地拧起来,眉宇是一派冷峻和阴郁。
见状,司风眠垂下眼睑。
“我没别的意思,”司尚山忽然开口,“就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都没有关系,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在你妈手里压抑得太久了,现在解放,走一下歪路可以理解。”
闻声,司风眠愕然。
难得跟司风眠说这种话,一说完,司尚山便有些尴尬,稍作停顿后,话锋倏地一转,“不过,我的儿子,不能一直走歪路。”
司风眠受宠若惊,犹豫半晌,低声辩驳道:“我不会走歪路。”
司尚山道:“走一走歪路、吃一个教训,对你这种一帆风顺的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司风眠:“”哦。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走歪路。
倘若越陷越深,那他就走不回来了。
父子俩的话题确实少,一个话题聊完,接下来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司尚山交代他早点睡,然后转过身,去整理隔壁的空床。
司风眠一时讶然,狐疑地问:“爸,你不走吗?”
“在哪儿睡都一样,”司尚山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头也不回地说,“现在回去太晚了,耽误时间,等明早护工一来我就走。”
“”
司风眠眨了眨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蜜汁父爱?
*
零点过后,司笙一行三人才回到水云间。
凌西泽停车时,司笙和萧逆先一步下车,在一旁等凌西泽。
“离期末考还有一个月。”司笙似是无意地提起这话题,忽地侧,眼皮很轻的抬了一下,漫不经意地问萧逆,“这次拿第几?”
“市第一。”
目视前方,萧逆说得极其随意。
司笙勾唇,“几成把握?”
“十成。”
萧逆语气清淡,却极其笃定。
眉一扬,司笙眼里有极浅的笑意淡出,“等你好消息。”
萧逆瞧了她一眼,轻轻抿唇。
*
司笙和萧逆回家,但是,没两分钟,司笙就拿了一根竹笛出门,来到隔壁。
刚换好鞋,凌西泽就打开卧室的门,略微疑惑地视线打过来。
司笙拿目光一瞧,尔后,怔住。
这厮回家两分钟,就脱下了上衣,赤着上身,比例绝佳的肌肉,一览无遗。
嘶了一声,司笙难以置信,“你平时在家这么浪的吗?”
“准备洗澡。”
挑了下眉,凌西泽无语道。
今儿个上午,司笙离开时才放下话,一周都别想再碰她。见司笙和萧逆回隔壁,凌西泽只当她不会再来,只能洗洗睡了。
没想一进浴室就听到小偷小摸的动静,这才过来看一眼。
司笙一拧眉,“万一进门的是其他人呢?”
“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是么?”
司笙轻悠悠地问,似笑非笑地盯他。
“”
不知怎的,赤着上身的是自己,可凌西泽却在她坦然却戏谑的目光里,头皮麻。
他当即转身回卧室,又将衣服套上了,这才再走出来。
然而,司笙却没了踪迹。
他一怔。
尔后,循声来到侧卧门口,抬手一推门,视线往里一探,见到司笙在衣柜里翻找被褥。
倚在门边,凌西泽饶有兴致地看她,“你卧室被水淹了,还是被炸了?”
“萧逆早上会学习,练竹笛会打扰到他。”
司笙翻找到一床被褥,将其扔到侧卧床上,同时拍了拍手。
凌西泽问:“你宁愿蹭我家侧卧,也不愿意去主卧睡?”
“不是。”
“嗯?”
“侧卧是给你准备的,我睡你家主卧。”司笙走过来,手一抬,搭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另外,我不擅长套被子,剩下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我擅长?”
凌西泽微怔。
“你动手能力比较强。”想到他是位大少爷,司笙却没有放弃,循循善诱道,“我看中的男人,不可能这点小事都做不了。”
凌西泽:“”这种没意义的高帽子他不需要。
环住他的脖子,司笙微微歪头,轻笑着问他,“帅哥,你昨晚趁人之危让我答应什么来着?”
“我擅长。”
凌西泽明智地改口。
——女人是可以不讲道理、不守承诺的。
这是司笙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给他灌输的思想。
“乖。”
司笙捏了捏他的耳朵。
她交代,“早点睡。”
“”
心上人跟他分房睡,他才没心思“早点睡”呢。
司笙想走,可凌西泽两臂一伸,环住她的腰,虚虚地搂着她。
他问:“司风眠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小孩的事,小孩自己解决。”司笙挑了挑眉,事不关己道,“我不掺和。”
凌西泽极轻地笑了下,眼角眉梢溢满了宠溺,他轻轻一捏她的鼻尖,“明明气得都要炸了。”
“昂。”司笙微微眯起眼,似乎是刚想起来,“话说回来,那几个人,好像不是‘小孩’?”
“所以?”
“放心,我不要他们的命。”司笙笑着安抚道,眼里的淡笑染上些微冷意,“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凌西泽哭笑不得,“嗯,毕竟是人美心善的天仙。”
司笙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