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两道利刃从侧面骤然袭向壮汉。
在如此近的距离,杜迪安自信能将壮汉直接切断,利刃的速度快到他自己的视线都无法看清。
铮!铮!
两道锐响让杜迪安的眼皮猛地一跳,然后就看见壮汉突刺出的两道利刃被壮汉给捏住了,他的手掌上覆盖着龟壳般的甲胄,有复杂的纹路,像是戴上一层机械手套一样。
鲜血从壮汉的手掌内溢出,顺着利刃滑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壮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杜迪安,面无表情,手掌陡然一扭,咔嚓两声,杜迪安的两只利刃怪肢被折断,在断刃处渗出黏稠的黑色鲜血。
“这就是你的反抗?”壮汉静静地看着杜迪安。
杜迪安的一颗心沉了下去,沉入到谷底。
如果是在猝不及防下,二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他相信即便这壮汉是深渊之主,也难以反应过来。可现在他偏偏反应过来了,在千钧一时不但手掌魔化,而且还接住了他的利刃,这只能说明,他早有防备,或是,他的力量不止于深渊之主!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壮汉望着像抽空力气般默默不言的杜迪安,淡漠道:“带我去见黛娜,可以留你全尸,或是,让你死的痛快点。”他的语气像是在吩咐,似乎知道杜迪安不会拒绝。
杜迪安的确没有拒绝,在绝对强势的力量面前,似乎谁都无法拒绝。
“跟我来吧。”杜迪安默然片刻,慢慢转身,也不担心将后背暴露在壮汉面前,以对方展现出的力量,要杀他易如反掌。
壮汉转身,将后面地上趴着奄奄一息的少女揽起,动作轻柔,冷漠的眼眸中露出几分温柔,任谁都不会相信,他怀里的少女便是被他所击伤。
杜迪安也揽起海利莎的身体,用铃铛声隐晦地让她解开了魔化,恢复到尸傀状态,然后在前面带路。
二人顺着平原、山林一路向前,脚掌踩在泥草间沙沙作响,一路上静默无声,仿佛是一队旅者。
“你的右臂,是寒冰结晶所致?”壮汉率先开口,道:“你怎么会来到战神壁,是直接从神壁中过来的么?”
杜迪安面无表情地道:“为什么不能是从帝国中过来的?”
壮汉轻笑一声,似乎心情不错,道:“若是被帝国的人看到你的右臂,估计此刻你已经成为他们手中的小老鼠了,这是禁忌,难道你不知道?”
“禁忌?”杜迪安微怔,倒没想到自己的右臂居然会是帝国禁忌。不过,他倒不觉得壮汉会骗他,以后者的实力,不可能待在神壁内默默无闻,十有八九是帝国的高层人员,知道的事情比他要多得多,也没必要欺骗他。
他想到狩魔龙族中的龙母,全身冰化,又想到教廷暗中捕抓‘冰血症’患者,说道:“这有什么令人害怕的么,大不了就是全身冰化罢了,虽然是自取灭亡的力量,但还不足以成为禁忌吧?”
壮汉呵呵一笑,道:“全身冰化倒是不稀奇,但像你这样部分身体冰化,却是少见,甚至没有生过。”
“有什么差别么?”杜迪安目光微动,他忽然注意到,这壮汉之所以现在没有杀自己,或许并不全是因为要留着他引路,而是对他的右臂产生了一些兴趣。
“差别比你想象的要大。”壮汉呵呵笑道:“一般人感染极寒冰晶的毒,都是从一个‘点’开始,然后以这个‘点’为核心扩散到全身,也就是说,在扩散之前,也是像你这样,只算是部分躯体冰化。不过,扩散的速度很快,尤其是让躯体冰化时进行战斗,很快就会让冰血流遍全身,从而全身冰化!”
“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扩散的迹象,你是怎么做到的?”
杜迪安目光闪烁,缓缓道:“或许是我运气好而已。”
“这可不是运气好就能解释的。”壮汉意味深长地道。
杜迪安默然,没有再开口。
壮汉也没有再追问,似乎只是随意聊聊。
片刻后,杜迪安来到了他们今晚栖宿的地方,还未登上山,就感受到了扎西特和杰森装扮过的气味,他微微皱眉,带着壮汉慢慢上山。
“嗯?”
走到半途,壮汉陡然身影一动,从杜迪安身边像一道疾风般掠出,转眼间消失不见。
下一刻,在山顶上忽然传出两道惨叫。
杜迪安微微默然,通过热源他早已看到,扎西特和杰森在他上山时,就察觉到他回来了,而且也察觉到了异样,各自分散向两边潜逃。他特意选择徒步慢行,便是给二人逃亡的时间。
只是没想到,壮汉也察觉到了,二人还没逃出多远,就被壮汉给逮了回去,丢在了黛娜身边。
他手指微紧,牵着海利莎慢慢上山。
他没有趁机逃跑,以壮汉的速度,估计不等他跑到山脚下,就会被追上。而且,他知道这位壮汉上山后会看到什么,所以不愿在这时候做无谓的挣扎触怒他。
等他上到山顶时,就看到了扎西特和杰森倒在地上,惨痛呻吟,两人的腿都被打折,以恐怖的角度弯曲着,里面的骨头刺破皮肤凸出,血淋淋的断骨沾着骨渣。
在二人不远处,壮汉像一尊黑塔般矗立着,全身散着恐怖的煞气,背对着他,低着头,在他前面是躺在草窝上的黛娜……仅剩上半身且没有双手的黛娜。
相隔老远,杜迪安便能感受到恐怖的杀气从壮汉身上散出来,让人骇异,全身的毛孔都感到一股寒刺般的凉意。
“杜迪,你,你混蛋!”
“我要杀了你!!”
杰森和扎西特看到爬上山的杜迪安,忍不住狰狞怒吼。
“居然背叛我们,你不得好死!”
“就算是死,我也会诅咒你!!”
二人满脸狰狞,双目瞪视着杜迪安,充满愤恨和怨毒,恨不得将杜迪安生吞活吃。
杜迪安微微默然,原本想说一句“我也没有选择”,但看二人如此愤怒的样子,他觉得已经没有了说的必要,难道指望这一句话能得到他们的宽恕?即便宽恕了又能如何,当死亡站在面前时,一切都会变得索然无味。